劉氏本是太皇太后孃家那頭的人,外戚一族盤根錯節,王城百姓都在嘀咕,正陽街上的劉府越修越氣派,看著都快趕上皇宮一般高。劉府的主人名叫劉恭,原本手握軍權駐守東北,楚氏先皇花了整整十年,才將他手中兵權逐步削減收回,並且在彌留之際宣文武百官至榻前,將太子之位傳給了楚淵——而不是劉家一直扶植的高王楚項。
而楚淵在即位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貶為庶民,流放到了西南海域一個小島,與他同被貶黜的,還有劉恭的五子,遼州刺史劉錦德。
有了這幾件事,楚淵與劉府的關係如何不言自明。
但誰都不是傻子,就算心裡有再多糾葛仇怨,兩方表面上還是談笑自如。而在楚淵登上皇位一年後,劉恭更是主動請辭,說是要回府裡頤養天年侍弄兒孫。
百姓都當此舉是示弱,楚淵卻心知肚明,莫說劉恭還在王城裡,就算他回了東北老家,也依舊是劉氏一族的實際掌權者,這朝中上上下下文武百官,只要與劉家能沾上邊,也照舊會對他言聽計從——只有兩人例外。一個便是方才來說媒的劉大炯,他與劉府的關係向來並不密切,因為太憨太直,也因為沒有野心,一心只是兢兢業業想做好自己的吏部之職,所以這麼多年一直置身事外。還有一個便是左丞相劉一水,嚴格說起來,他只能算是劉恭的同鄉,當年考科舉也是拜在別的大人門下,為人又狡猾,所以看不出來到底肚子裡在想什麼。
“皇上,沈將軍。”四喜公公在外頭提醒,“該用晚膳了。”
“已經這麼晚了。”楚淵回神,雖說依舊沒什麼胃口。但想到沈千帆千里迢迢才趕回來,該是早已腹飢,因此便下旨傳了膳,甚至還陪他飲了幾盞酒,直到天色完全漆黑,才派四喜將人送出宮。
“若是文官倒也要送,末將一介武夫,就不麻煩公公了。”走到崇德門前,沈千帆笑道,“還是請回吧。”
“也好,那沈將軍早些回去休息。”四喜公公笑呵呵的,“我也該回去伺候皇上服藥了。”
沈千帆點點頭,轉身繼續往外走,卻被人從半道截住。
“……章畫師?”看清來人是誰後,沈千帆鬆了口氣,這不聲不響的,還當又是劉大人要說媒。
“沈將軍。”章畫師與他向來交好,因此也未曾拘束,“我聽小福說將軍在與皇上一道用膳,就知道能在這等到將軍。”
“好端端的,你等我做什麼?”沈千帆不解。
“有件小事想要求將軍。”章畫師道,“今日皇上宣我去御書房,有一幅高麗公主的畫像,說是嫌原本畫上的人不好看,要重新畫一幅。”
“那你重新畫一幅便好,難不成還要我幫忙畫?”沈千帆失笑。
“我已經畫好了,但那高麗公主姿色平平,想來原本的畫師已經美化過,現如今我再一改,怕是沒有半分相似了。所以我想問問將軍,你可曾知道此事?若是能告知在下皇上想用這畫像做什麼,我也好有個譜要怎麼改,否則現在這樣,實在是心裡沒底啊。”章畫師一口氣說了一大串,憋得直喘。
沈千帆幫他順了順氣,道:“畫像是劉大人送來的。”
章畫師恍然大悟:“哦,說媒啊。”
沈千帆忍笑:“你只管畫,畫得多不像都無妨。”反正也不是皇上自己娶,而且無論美醜,西南王想必也不會答應,胡鬧一場罷了。
“是是是,這就行,那我這就去把畫像呈給皇上。”章畫師高興,又忍不住炫耀,“我這幅畫畫的好啊,是照著江湖第一美人畫的。”要多好看便有多好看,給誰說媒都能成。
沈千帆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大步回了將軍府。
另一頭的福多鎮上,段瑤正在客房裡頭擺弄小蟲子,突然窗外便進來了四五個人,登時隨手甩過去一把飛鏢。
“是屬下。”來人忙不迭的躲過去,心有餘悸。
“是你們?”段瑤疑惑,西南王府的殺手,怎會一路跟來。
“西南府裡頭出了些事。”來人裡有一人名叫段念,是段白月的心腹。
“師父又活了?”段瑤緊張。
“他老人家要是活了,第一件事便是來找你算賬。”段白月推門進來。
段瑤:“……”
“如何?”段白月問。
段念道:“不出先前所料,王爺離開沒幾天,珍寶塔便失了竊。”
“那些假信函被偷走了?”段白月一笑。
段念道:“是。”
“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