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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你從前憐她惜她,如今愛她護她,你為她做了那麼多事情,她一件也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不會回應,為什麼你還要這樣一意孤行,任由她糟蹋你的真心?!”

屋中良久地安靜下去,唯有窗外的風雪呼嘯而過的聲音。最終,伯雅臉上露出的笑容,復又像初曉與黃昏交疊一樣的柔靜,他微微俯身,雙手輕而柔地按在散雪女仙孱弱的肩頭,“暮雪,我為她做的任何事情,全部都是我心甘情願,從沒有一絲一毫想要她的回報或是感謝……呵呵,你一定會覺得這樣的伯雅,是天底下徹頭徹尾的笨蛋。”

他頓了頓,美好的唇角露出爾雅溫柔的笑花,“你不會懂的,不會懂全部的思緒和情感,隨著一個人歡喜悲傷,究竟是什麼樣的滋味。你知道麼,我曾聽有人說,前世種下的花會開在今生的路邊,而她,就是開在我命途裡的離朱……”

“我怎麼會不懂?!”

女仙美麗卻淒冷的臉上,驀地染上一層薄怒的紅暈,她推開面前的伯雅,轉身站在窗畔,指甲生生地掐入了木質的窗欞,雪白的貝齒咬住了唇瓣,半晌之後才轉過頭來,恨聲道:“伯雅,你的確是個笨蛋,無私又自私的笨蛋!離朱花早已不存在這世上了!從姑瑤山成為一座死山的那一刻開始,這世上便沒有離朱花了!而她現在只是個凡人,壽命如曇花轉瞬便過……”

她的身體微微地發起抖來,盈盈的眼眸裡好像有冰雪被怒焰焚燒殆盡。

“你、你為她做的那許多,暮雪也一樣可以,為什麼你就不能回過頭來,好好地看我一眼呢?!”

這樣說著,那露出哀豔笑容的臉,讓伯雅一瞬間忍不住心疼。然而猛地,一顆剔透的淚珠滑過冰冷高傲的女仙的側臉,顯露出脆弱的線條。

“暮雪……別哭。”

他垂下眸去,溫柔的手指流連在那一點冰珠一樣的冷凝上,沾著它輕輕撫過了她蒼白的嘴唇。“為她做的任何事情,我從未後悔,而後果……我也會一力承擔。”

“到底該說你深情,還是……該說你無情呢?伯雅……”

等到那劇烈的喘息漸漸平復下來,暮雪忽然嘆息一般地說出這句話。

孤守了數千載霜月幻境的女仙,那張冰玉一樣的容顏上,竟然露出了一絲認命般的悲哀神色,想起不久前還站在她面前的少女,那樣一張臉,清秀妍麗卻並非絕色,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素潔無華的女子,為什麼,竟然讓她忽然覺得,即便是嫉妒,都無比徒勞。

“你走吧,去找她吧。”暮雪低聲說著,臉上有疲憊的笑容,“然後帶她和那個紅衣的妖精……去八識塔吧。”

40。八識玲瓏塔

夾雜著雪片的烈風像能割裂面板的刀劍,掀下了少女頭上的帷帽。她翻飛的風麾獵獵而響,被大風拂亂的髮絲纏繞飛舞,像繚繞在她身畔揮之不去的陰霾。

被那散雪女仙丟在這片冰天雪地裡,珠兒已經走了許久。膝下已經逐漸冰冷麻木地沒有了知覺,額際卻有細密的汗珠一點點滲出。她烏黑的雙眼焦急地四顧,想要找到那個紅衣染豔的妖精。然而瑩白的雪卻刺痛了她的眼,恍得眼前白花花一片,珠兒咬緊了牙根,一步又一步,重複著拔腿、再邁出的動作。

“這霜月幻境,本是不允許任何有罪孽在身的人踏上的淨土……否則,前行的每一步都猶若風刃冰劍割裂身體一樣的疼痛……”

女仙的話一遍遍響起,原來,原來小九揹著她在這片漫無邊際的大雪山裡,深一腳淺一腳地尋找八識塔的時候,那副看來並不強健的身體,卻在忍受著千刀萬剮一樣的痛楚!所以他才會對她笑得那麼勉強,所以他才會看起來那麼的疲憊……

“也許你找到他的時候,他早就痛死在雪山裡了!”

女仙的話像詛咒,又像預言。不不,珠兒在心裡一次一次反駁著,他是那樣驕傲難訓,又怎麼會允許自己,就這樣死在這片蒼茫無邊的大雪山裡?!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大雪山裡走了多久,更不知道一天的時間還剩下多少,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地找到小九!可是、可是這無邊無際的冰雪與朔風,那樣無情又酷烈地撕扯著她的身體,鵝毛一樣的雪片遮擋著視線,雪粒落在她長長的墨睫上,還來不及融化,就變成了晶瑩的霜白。

血色漸淡的唇瓣乾裂,珠兒抿了抿唇兒,努力地想邁動僵硬不堪的雙腿,可是……她好冷,又好累……小九,小九,你到底在哪呢?她細微的呼喊迅速湮滅在一片風疾雪吼之中,微不足道地彷彿天地間的一縷遊絲。

眼前,除了純白,還是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