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操起掃帚,非常聽話地飛奔而去。
蘇洵好笑地看著那個白衣女子猶自沒完沒了地唱著奇怪的歌,終於忍不住上前開口道:“煙絡。”
“嘎?”她原本陶醉在《戀愛 i n g 》的意境裡,感同身受地幸福著,突然聽見他的聲音,抱著水壺就跑了過來。她仰頭而笑,“你怎麼來了?”
蘇洵伸手接過她懷裡偌大的一個水壺,神情寵溺,“小心弄溼了衣裳。”
煙絡想要搶回來,卻被他以身體隔開,他微笑著說:“忙了一早,歇一歇?”
煙絡尤有不甘,“你的傷還沒痊癒,重東西我來拿。”
蘇洵那雙深邃的黑眸愈發柔和,“已經不礙事了。”
“就算本姑娘醫術精湛,”她側頭看著他神清氣爽的臉,笑道,“大人不知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嗎?”
蘇洵低頭看了看外衣下已經全然看不出的傷口,低聲道:“我才看過。”
“你居然敢自己胡亂扯開來看!?”煙絡一驚,拔高了嗓門,“到底我是大夫還是你是大夫!?”
“我以前也看過。”他看著她暴跳如雷的樣子,滿足地笑。
“蘇!洵!”她快要抓狂了,這個男人不怕死的嗎!?
“就算你遇刺經驗豐富,也不可以自己胡亂開啟來看,傷口會感染的。”最終她的語氣還是柔軟了下來。她的男人本來就是不怕死的,從她第一次見他時就非常清楚地知道了這一點。
“好。”蘇洵居然乖乖地點了點頭。
煙絡含笑側頭盯著他,清澈的眼波里溢滿貪戀的情愫。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按照他們倆第一次見面的情形來看,她怎麼可能喜歡上這樣一個寒冷如冰的男子?那時的他對自己對她都很漠然,甚至冷酷得毫不留情。
“在想什麼?”那個原本清清冷冷的男子此時正溫柔地看著她。生命真的是一個太奇妙的東西,處處綻放著奇蹟。活著,真的、真的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臉上怡然的笑容褪去了少許,她柔聲問他:“蘇洵,當日是誰下的毒?你知道的,對不對?”
似是早已料到她終究會有此一問,蘇洵臉色柔和地答道:“卻又如何?”
煙絡雖知他的心性,卻還是不免為他如此澹然的反應擔憂,“你若死了,我會傷心。”她淡淡地說。
這樣的一句話和著她刻意輕描淡寫的神情,卻讓蘇洵心頭一顫。她是怎樣的女子,付出的是怎樣的心境,他怎會不知?
“不是八親王,”他低眉沉思,有淡淡的憂慮,“日後,我會很小心。”
“那是誰要除掉八親王和……”她終究不忍說出他的名字。
蘇洵淺淺一笑,“覬覦帝位的人不在少數。”
那就是人人都有可能?太子?還有……
煙絡心一寒,李希沂?他會不會也在其中?她原是那樣相信他,雖然明白他有許多不得不為的難處,可是總不至於離奇至此吧?
蘇洵見她臉色凝重,知她想到了誰,卻是以溫暖的指尖輕輕拂過她未曾舒展的眉心,笑道:“不要想太多。”
她仰頭深深望著他一貫清冷的臉上此刻多出一片柔軟,不由緩緩伸出手去,微微摟住他腰際,避過左胸的傷口,將秀氣的臉頰輕輕貼了過去。他溫暖結實的胸膛裡傳來規整平穩的心跳,傳遞著讓人心緒沉靜的神奇力量。
蘇洵輕柔地摟住懷裡小小的女子,笑聲低不可聞。
“你笑什麼?”煙絡在他舒服之極的臂彎裡抬起頭來,一臉迷糊。
他幽黑的眸子裡直直湧上了寵溺的笑意,嗓音低柔綿軟,“你可以早一點來。”
“唔?”她疑惑地看著他精緻完美的笑臉,問道,“什麼意思?”
蘇洵愈發用力地將她摟在懷裡,一臉毫不掩飾地沉溺,笑道:“子時太晚。”
煙絡愣在那兒,突然俏臉通紅,大叫道:“啊——你知道?”
是啊,他一向淺眠,怎麼會不知道她自那日起,夜夜子時偷偷摸摸爬上他的床,瞬間睡得一塌糊塗,偶爾夢裡還會一拳捶上他胸前的傷口?然後非常準時地在次日卯時醒來,收拾好自己帶來的那一大堆諸如被褥之類東西,消失地無影無蹤?
滄海、亙木雖然可能受了她的賄賂,很有默契地對此視而不見,卻也很有分寸地沒有告訴她,他有一向淺眠的習慣。
煙絡偷偷看著他自得的笑臉,懊惱地想,她真的、真的是一個“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的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