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燕京城裡一般的達官顯貴家裡的馬車都有自己的標誌,而郭一品也大多能認得,可這輛馬車他看了良久,也實在想不起來是哪位的了?
就在郭一品仔細思索時,那馬車上的車門“吱”一聲緩緩推開,尋常馬車多是重簾掩蓋,這車子卻是用上了上等的紅木。
車門才開啟,又過了很久,車門裡才露出一雙腳來。
一雙套在青翠軟緞子繡花鞋裡的腳,沒穿著羅襪。
本來這恰是最吸引男人的,可是這腳有些大,簡直大的離譜,比一般男人的腳還要大。
這大腳露出來之後上面是一抹猩紅長裙,腳大,腿極短,腰粗——虎背熊腰的,加上脖子也短,臉上還有兩顆黃呼呼的大門牙,眯眯眼。
這下車來的簡直就是個母夜叉,就是這樣的母夜叉臉上還塗著兩斤白花花的厚粉,十指抹著猩紅的花汁,穿著的上衣又瘦又小,極不合身,非但沒有將她粗壯的身材掩飾一下,倒是更見的醜陋了。
只是這樣的一個女人,派頭實在不小,她那雙腳剛沾著地,又閃電般縮的回去,放佛地上有根針扎著她了。
於是她後面的僕從們立刻在車門前躺下,在她面前做成了一個人肉地毯。
就是這樣,那大腳踩在別人身上,她還是皺起短粗的眉毛,有點不滿意,倒似別人的胸膛都是髒的,沒得侮辱了她的腳。
也只有看到這雙腳的時候,郭一品心底裡還是完全贊同一句話的:女人,還是腳小的好看。
這雙腳踩了下來,踩著人肉墊子走進門來。
郭一品趕緊道:“您來了?”他雖然不認得這個女人是誰,可還是招呼著,倒像是茶館裡的老闆模樣。
“嗯。”那架子很大的女人自喉底裡應付了一下,再也不看郭一品一眼,徑直往前走進來。
“您可有信得過的哪位?”郭一品道:“我給您請來?”
“嗯。。。”她的這個嗯並不是給郭一品的,而是丟給跟在她身後的一個小童,那小童立即問道:“你這裡可是一品藥鋪?”
“是。”郭一品道。
小童再道:“我聽說你這裡來了個新的坐堂?”
郭一品心裡叫苦,感情還是來找這位爺的,他也不敢不答應,只是道:“是有一位新來的坐堂,不知是否。。。。。。”
“你在前面帶路吧。”那小童毫不客氣的打斷了郭一品要說的話,道:“我家小姐要見他。”
“是,這邊請。”郭一品將她們客客氣氣的帶到了白雪的這間診室,又朝白雪做了個眼神,示意小心應付。
白雪笑笑,等待著那女人進門來坐下。
可就是這麼點路,她一手捂著胸,輕輕的皺著兩片短眉,用一種恨不得把腳架到肩膀上的姿態慢慢的走進來。
這麼一點路,就走了一盞茶的功夫。
再她坐下之前,早有僕從將那張椅子用潔白的絲帕仔仔細細的擦了三遍,又蓋上一個金絲軟墊,她才勉強肯坐下。
白雪一直含笑的望著她,望著她就走了這麼幾步路,還累得直喘氣的樣子。
劍奴望見她那模樣,簡直擔心她一口氣上不來,就這麼過去了。
“您就是新來的大夫?”那小童站在一邊傲然問道,不過倒也算用上了敬語“您”,也算是對白雪的尊重。
“我正是。”白雪點點頭。
那小童道:“我家小姐病了,聽說您醫術精湛,故慕名前來。”
白雪道:“好說好說。”
要看病的是這家的小姐,可她的眼睛卻好像是長在頭頂上的,根本沒有向別人瞧過一眼,要說什麼全是這小童開口說了。
白雪看了一眼這所謂的小姐,道:“不知姑娘怎麼不舒服?”
“我家小姐。。。。。。”那小童又要回答,被白雪一個橫眼一瞪,他心裡一沉,不敢再說了。
“我在與你家小姐說話,你不必再插嘴了。”
“我怎麼不舒服嗎?”那小姐盯著白雪,緩緩開口說道。
她一開口,劍奴就全身冒起雞皮疙瘩,她倒是恨不得這小姐就是個啞巴,永遠莫要開她的尊口,只因她的這聲音聽得如同摻了太多紅糖的糯米,又黏又甜又膩,實在有些噁心。
“是的。小姐有什麼不舒服嗎?”白雪卻放佛一點也不覺得噁心,倒是耐心的回答。
“最近總覺得身子骨虛。。。”那小姐道:“做什麼都沒個勁兒的。”
“哦?”白雪望著她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