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道:“你來得倒是早,是個有心的。看看你那些庶姐妹,竟是沒一個想到我這老頭子的。”
其實英廉一點也不老,如今大概是四十多,現代有句話叫男人四十一枝花,英廉細看起來還有些英武,只不過蓄了一把鬍子,而且外放出去許多年,風霜雕刻,因而顯老。
馮霜止起來之後,英廉一指旁邊的座位,竟是讓馮霜止坐下,馮霜止往右邊的靠背椅上坐了,一點也沒忸怩的姿態,這舉動倒是讓英廉生出好感來。
在英廉的眼中,馮霜止不過是個小姑娘,許氏有了這女兒,連小字都是英廉取的,可見英廉一開始就是很疼愛這孫女的,只是朝事繁忙,他又曾經到外省做官,因而顧及不到內宅之中的事情。以前有許氏,原也不必擔心馮霜止的處境。
可是許氏亡故那幾日發生的事情,讓英廉有了警惕,嫡庶之分不可亂。
馮霜止沒去猜英廉在想什麼,這個時候只能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大姐和三妹怕也不是沒想著您,只是不便來看吧?”
這話明著聽是在為別的姐妹找藉口,可是這個時候為她們找藉口其實只能越抹越黑,馮霜止沒安什麼好心,不過也就是這麼順嘴一說——正常人的反應而已。
英廉自然知道那幾房是什麼狼子野心,他怕自己不久之後就要調任到外省,因而道:“你阿瑪雖然是混賬,但畢竟是你阿瑪,也是我的兒子,並不能真的對他做什麼。我倒寧願不要這兒子,只是不能。你年紀小,不知道朝廷上的事情,家宅不寧也是不成的。你阿瑪還有官職,長久不出現也不是辦法,一會兒我便讓馮忠去通知,他的禁閉思過可以解除了。”
果然是這樣。馮霜止來這一趟的目的,便是想知道鄂章的事情,現在英廉倒是主動給自己說,她心裡頗為複雜。英廉在官場上也算是很厲害了,可是偏偏家宅之中頻生事端,大約是有得有失吧?她只能安慰道:“阿瑪並非那不知事的人,孫女也懂阿瑪的苦心,額娘在天之靈,想必也是想阿瑪好的。”
許氏的離開,想必也是英廉的一塊心病,馮霜止此刻提到,用意自然是不簡單。
因為鄂章一出來,大約就要開始考慮續絃的事情了,如果不說續絃,就是要從下面的幾個姨娘裡面抬一個上來做大房太太。馮霜止總是要在這上面卡著一點的。
英廉在官場上混久了的人精了,對馮霜止的想法也是能夠摸清楚一些的,最怕的就是繼母對她不好。因此,英廉說道:“雖說你額娘去了,這個時候對你說這些不好,但這近月以來,府裡的事情都由你二姨娘和三姨娘一起打理,多有照顧不周之處,沒有你額娘在的時候順當。你可有什麼想法?”
英廉也是個精明人啊,非要馮霜止自己將這話說出來,一方面有英廉的體貼在,一方面也是想試探一下馮霜止的態度,畢竟這種事情,其實根本就是避免不了的。
既然英廉給了她話語權,那麼馮霜止就把它緊緊地抓住。當下她沉吟片刻,抬起頭來看著英廉:“孫女若是說了,瑪法可不許怪罪霜止不懂事胡亂說話。”
“自然。”英廉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鬍鬚,微微一笑。
於是馮霜止終於道:“二姨娘與三姨娘一同管家的事情,霜止也聽說了,不過因為孫女生活在內宅,所以知道——其實這事兒是二姨娘管著的,三姨娘素日不與別人爭。二姨娘和三姨娘都是姨太太出身,即便做姑娘的時候學過管家的本事,可到了咱們府上,畢竟不如額娘得力,這麼大個地方,他們照顧不來,難免有疏漏之處。”
她分析得很到位,英廉只是聽著,不時點頭,示意馮霜止繼續說下去。
有了英廉的鼓勵,馮霜止也不怕自己說錯話,於是繼續道:“額娘走了,但她定然不希望阿瑪身邊沒個可心得力的人,府裡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需要個正經的主子來照看。只是……二姨娘以前是額娘身邊的丫鬟,三姨娘是個不管事的……”
這番話,才是真正的好算計。
馮霜止現在是容不下二姨娘的,這女人原本是她額娘身邊的丫鬟,本來預備著給鄂章做通房,哪裡想到她先爬了主子的床,先生下了府裡的長女,也就是馮雲靜。當初許氏氣了個半死,只是礙於鄂章的面子,依舊是給她抬了姨娘。大小姐馮雪瑩跟她不對盤,馮霜止不是傻子,讓二姨娘上位,以後就沒自己的好日子過了。
至於三姨娘,現在馮霜止還看不出這樣的深淺來,所以姑且也出言壓了壓。
三姨娘是不是有管事的能力馮霜止不清楚,反正她是沒表現出來,韜光養晦錯過機會,也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