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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她知道這種事在中原固然不算違禮,在蒙古更是十分普遍,但自己只消想上一想,就臊得只想鑽到枕頭裡,用牙齒咬被子。咬完了就呸呸呸的罵。

忽然又心中閃念:“不可能,蒙古貴人什麼時候能娶漢人為妻了?皇帝、太子這一支的男丁,向來是娶弘吉剌部的女子為妻的。從前的察必皇后是弘吉剌,太子妃闊闊真是弘吉剌,鐵穆耳也剛剛和一個弘吉剌定親,酒席擺了三天三夜呢。”

不過鐵穆耳在定親之前,房裡就已經陸陸續續收了十來個姬妾了,各個種族的都有。最初被送去做生日禮物的幾個小丫頭,有一個已經大肚子了。

奉書翻過身來,又想:“再說,姐姐怎麼會嫁給韃子?家裡那麼多兄弟姐妹都死在韃子手裡,爹爹也還在韃子手裡,她才不會失心瘋,去做韃子的媳婦。”

可她心裡隱隱約約的,也知道自己這個想法有些一廂情願。二姐那樣柔弱,手無縛雞之力,被俘之前不過是閨閣嬌女,沒有自己一般的眼界和閱歷,又沒有像師父一般的人幫扶照顧。倘若胡麻殿下用那日對付自己的手段去對付柳亭,又會如何?

她想不下去了,牙齒狠狠咬著被子,又想:“不管怎樣,胡麻殿下和二姐關係絕非尋常。趁他不在京裡,得趕緊打聽,趕緊行動。”

但到底要怎麼打聽、怎麼行動,她卻心裡沒底,知道非得有師父的幫助不可。回到大都已經快兩個月了,可是不知怎的,卻始終下不定決心去找他。

窗外漆黑一片,正是無月的初一。她想:“皇帝回京的訊息肯定已經傳開了。師父不知已經空等了多少次了。要是他遲遲等不到我,會擔心的。”

可是雖然這麼想著,身子卻像膠在了床上一樣,左右動彈不得。該怎麼向師父描述在上都和草原裡的見聞和經歷?要是他知道自己曾被韃子皇孫摟在懷裡上下其手,還差點被他脫了衣服,恐怕會氣得直接把自己從鐘樓上丟下去吧。

她用雙手捂住臉,試圖給滾熱的臉頰降溫。她聽到更鼓咚咚的響,一刻鐘接著一刻鐘的過。

最後,她終於一咬牙,翻身下床穿鞋。被丟下去就被丟下去吧,也是個痛快。

*

奉書站在久違的鐘樓屋瓦上,看著不遠處那個人影孑然而立,如同泥塑,只有衣襬被風吹得微微飄動,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她覺得自己怎麼那麼傻,竟然為了那麼一點可笑的顧慮,遲遲不來赴約,白白浪費了那麼久的時光。

“師父……”她極輕極輕地喚了一聲,生怕打破他一個人的沉思。

可他仍然一動不動。她心中忐忑,走上前幾步,鞋底與瓦片摩擦出聲,又叫道:“師父。”

杜滸這才轉過身來,淡淡道:“還真是你。我還以為我聽岔了。”

奉書又是羞愧,又是激動,道:“師父!”只想一頭撲到他懷裡,可跑了幾步,卻忽然拿不準這樣到底應不應該,連忙收住步子,低下頭,左腳碾著右腳,低聲道:“我回來了。我……我其實回來有一陣了,可是……對不起……”

她以為杜滸會狠狠地訓斥自己,可他卻只是皺皺眉頭,問:“是不是出岔子了?是不是生病了?”

“都、都沒有……只是不太方便……”她其實已經編好了一串自己不得脫身的理由,可不知為什麼,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只覺得在杜滸面前,說謊變成了一件十分艱難之事。

杜滸的眉頭舒展了,“沒事就好。”朝她招了招手,又道:“站那麼遠做什麼?過來,簷角危險。”

奉書蹭著步子,慢慢走到他身邊,離他一臂之距時,腦海中忽然掠過此前一些荒誕不經的念頭,臉騰的一紅,再也不肯走近半步。心中卻莫名其妙地有些期待。如果他伸手來拉自己,或者開口讓自己再走近一些,自己一定會再走近一些。

可惜杜滸讀不出她內心所想,只是像以往每次一樣,指著旁邊,讓她坐。她心中一絲失望一閃而過,聽話地坐了。

“出去見了半年的世面,怎麼回來倒啞了?我還以為能聽你說上一夜呢。”

心裡裝了太多的新東西,反倒不知從何說起了。奉書囁嚅了一陣,忽然道:“師父,你這些日子好不好?你住在哪兒?有沒有遇到過危險?你得先跟我說說。”

杜滸微微一笑,道:“好孩子,你不用擔心我。現在我是戶部尚書府裡一個看門兒的小吏,暫時還沒有人起疑心。唔,包吃包住,放心了吧?

奉書奇道:“戶部尚書王積翁?”這名字她在太子府裡也聽過,“就是那個棄城投降的大漢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