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說,副職是他的天生敵人,嚴閣老處處提防著存齋公,壓制排擠更是家常便飯,可存齋公卻能在這麼艱難的環境中,保護下我們這些人,要做出多大的犧牲,忍受多少責難,也就可想而知了。”說著重重嘆一口氣道:“你是他最欣賞的弟子,怎能這這時候,在他傷口上撒鹽呢?”
張居正的酒徹底醒了,呆呆坐在那裡,咀嚼著沈默的話,過了一會兒,忽得起來道:“我去給老師道歉去。”
沈默笑著拉住他道:“還是先吃完飯,徹底冷靜一下再去吧。”
“嗯。”張居正點點頭,重新坐下,心不在焉的夾幾筷子菜,輕聲問道:“你說這滿朝的風雨,咱們該如何自處?”
沈默呵呵笑道:“你的心平靜下來,就會告訴自己答案的。”
“那說說你的選擇吧?”張居正道。
“我,”沈默嘿嘿一笑道:“我要回鄉省親,吏部就算再不近人情,婚假沒道理不批吧。”
“那結完婚呢?”張居正問道。
“到時候再說,反正總能想到理由不回來的。”沈默面色有些低沉道:“現在這種局勢,對於你我這種六七品的小官,實在是無能為力,還不如索性眼不見為淨呢。”
張居正沉思半晌,最後定定道:“我也請假。”
“你也結婚?”沈默笑問道。
“去你的,我兒子都八歲了。”張居正笑罵一聲道:“我請病假。”
“你有病?”沈默故意笑問道。
“你才有病呢。”張居正被他插科打諢幾句,竟然重新精神起來,笑道:“現在的掌院是李春芳,和我同科,應該會睜一眼閉一眼的……”說著有些黯然道:“人家都當上翰林學士了,我還是原地踏步走。”心說:‘可見跟著老二混有多慘。’
“先行未必先達,”沈默低聲道:“準備回去幹什麼?”
“先回去孝順孝順老孃,教教兒子,這多年不見,該成野小子了。”張居正嘆口氣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我想到處走走看看,老是在京城裡閉門造車,恐怕出門就不合轍。”
“也好,”沈默點點頭。說句實話,選擇這個時候回家,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現在朝廷上一片歪風邪氣、腥風血雨,以張太嶽這個脾氣,想不捲進去都難。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沈默還得回去交差,張居正也急著去給徐老師道歉,便就此分開了。
沈默回到值房時,這天是陛下游玩的日子,嚴閣老、徐閣老都在家裡休息,李本則到吏部衙門呼風喚雨去了。大佬們都不在,下面的司直郎們自然也無心辦公,圍坐一起大擺龍門陣。
“諸位,知道那篇要命的文章,是誰最先揭發出來的麼?”有人神秘兮兮道。
“不是趙……嗎?”眾人問道。
“不是,他又沒考庶吉士考試,怎們會知道呢?”那包打聽的司直郎道:“是上一科的狀元唐汝輯,他參加閱卷時發現這要命一句的。”
“就是那個‘人情狀元’?”眾人問道。
“可不就是麼。”包打聽道:“他一直帶著個難聽的名聲,憋著勁兒想立功呢,這下逮了這麼大條魚,據說嚴閣老很是歡喜,還許給他杭州知府呢。”
“嚇……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啊,去那裡當個知府,給個巡撫都不換的。”嘖嘖的羨慕聲響作一片。
眾人正在誇誇其談,門口突然想起一聲咳嗽,唬得眾人齊齊往門口看。只見司禮監秉筆大太監陳洪,站在那裡,目光掃一圈,看見沈默道:“沈修撰,接旨吧。”
沈默趕緊過去行大禮。
只聽陳洪宣佈嘉靖帝的聖旨道:
“翰林院修撰兼內閣司直郎沈默,自入閣協理以來,辦理事務甚多,自朝至夕,無片刻之暇,兢兢業業,謙遜肯學,當獎掖以勵後進。特左遷為詹事府右中允,仍兼內閣司直郎,欽賜。”
聽到這樣的聖旨,對僅任司直郎半年的沈默來說,簡直是太意外了,一時竟有些發呆。
還是陳洪呵呵笑道:“沈大人,還不謝恩?”
沈默趕緊畢恭畢敬的謝恩之後,陳洪將他扶起來,拱手笑道:“恭喜沈大人,賀喜沈大人啊,小開坊後大開坊,實在是讓人羨慕啊。”
沈默謙遜幾句,不著痕跡的遞給他一張銀票,將心滿意足的陳公公送出去。回來後同僚都炸了鍋,全都嚷嚷著要他請客。張四維更是滿臉說不上羨慕還是感慨道:“行啊,拙言,不愧是連中六元之人,半年多就趕上兄弟我四年混的了。”話說他的官職,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