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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部分

用了潘季馴的‘束水衝沙法’之後,朝野上下都認為,潘季馴是對的,朱衡堅持開新河,是錯誤的。

九月二十三日,工科都給事中王元春等又上疏劾朱衡,並要求罷免朱衡。是時,當初支援朱衡的何起鳴,也改變自己的看法,以為故道可開,新河不可取。一時間,朱衡處境很不好過,讓一直保護他的徐階大為傷神。

更讓徐階惱火的是,想要冷處理都不行,因為有個高拱死死揪著不放,說自己偏袒門下,有失公允,非要把朱衡拉下馬不成。其實是因為朱衡曾經數次讓高肅卿下不來臺,高拱這人,睚眥必報,眼下看到機會,哪能輕易放過。

徐階當然不答應,因為朱衡的才幹清廉,都是朝野聞名的,徐階也將其視為骨幹棟樑,豈能自毀長城?於是不顧體面,和高拱據理力爭,但上海人哪有河南人嗓門大?何況人家還是兩個河南人,郭樸和高拱向來同聲相和,而李春芳呢,雖然對他執弟子禮,可從來不幫忙吵架,頂多不痛不癢的勸幾句,一點用都沒有。

如此吵一早晨下來,徐閣老早已是筋疲力盡,坐在那裡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看著自己兩個學生,意味深長道:“叔大拙言,為師老矣!你們得早點擔起責任了。”

兩人不知老師具體所指,只能道:“老師松柏長青,精神旺健,大明的江山,全靠老師照應呢。”

徐階有些消沉道:“積陰冥迷,非薄力所能抉;濁流奔放,非寸膠所能澄,徒積年歲,竟無補益。我這代人是不行了,還得看你們年輕人啊……”說著打起精神,笑道:“大清早不說這些掃興的,叔大拙言,你們聯袂而來,是為了那些宗室勳貴吧?”

兩人點頭,沈默輕聲道:“老師,學生儘量安撫那些人,可若是一拖再拖,越到年底,就越容易出事。”

“禮部和戶部會商了幾次,也沒商量出個丁卯,”張居正道:“其實關口還在於,朝廷不願意捅這個馬蜂窩,卻又想把錢糧省下來。這就是既要馬兒跑得快,又要馬兒不吃草了,確實不好辦。”

“但現在不需馬跑得,也不是不給它們吃草。”徐階緩緩道:“只不過少給點草料嘛,馬變不成老虎,不會吃人的。多想想,總有辦法的。”

“說起吃草來。”張居正道:“我在農村賑災時,看到過這樣一件事情……由於那年春脖子短,草遲遲沒有發芽,過了節氣了,還只能用隔年的乾草餵牛。牛不愛吃乾草,吃得很少,眼見著要掉膘。養牛的人家只用了個簡單的辦法,就讓牛重新愛吃草了。老師、江南,你們可知是什麼辦法?”

徐階和沈默是一天農活也沒幹過,哪知道這個?都搖搖頭,饒有興趣的聽他給出答案:“就是餵牛的時候,不把草直接放在食槽裡,而是放在牛圈的棚子上,讓牛伸著脖子才能吃到,結果牛就吃草積極了,吃得也更香了。”

“這是什麼道理?”徐階不由笑道。

沈默輕聲道:“太嶽的意思應該是,在因為種種原因,必須要縮減待遇時,一味的勸說懷柔,其實用處不大。可以人為增加些難度,讓他們付出的努力更多一些,使得這份獲得更有挑戰性。這樣的話,即使是削減後的待遇,也能讓他們滿足了。”

“有道理,”徐階細細一想,還真是把人心琢磨透了,但再一想,不由笑罵道:“你們兩個一哼一哈,合著夥想讓我答應那個。”

兩人連忙笑道:“學生不敢。”

“不敢也幹了。”徐階看著他們,心情好了很多。

見老師臉上露出笑,兩人心說成了,誰知徐階笑完了,卻搖頭道:“我不答應。”

兩人愣住了,張居正更是急道:“老師,您……”

“把你奏本拿回去。”徐階從桌上厚厚一摞奏本中抽出一份,正是張居正的《奏請清查匿畝疏》,有些嚴厲道:“收好了,以後不要再提,更不要外傳。”

張居正悵然若失的接過來,坐在那兒不說話了。

徐階的聲音響起:“宗室的事情,你們不要太過擔心,他們鬧不起來,還是把精力,先放在別處吧。”

兩人雖然都點頭表示明白,但張居正明顯還沒緩過勁兒來,倒是沈默從袖中掏出兩本奏疏,呈給徐階道:“這是禮部擬定的《太子冊封儀注》和《經筳儀注》,請老師過目。”

第七七五章 多事之秋(中)

看完了兩道《儀注》,徐階久久不語。

沈默知道他為難了,遂輕聲道:“老師,學生不是為了給您出難題,只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

徐階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