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兒夠重的。”說著一揮手道:“好,給他們買,也不知他們能不能想著給你買。”
“還想再買兩個……”平常又小聲道:“太子還沒見過風箏呢,還有寶兒……”
“呵呵,夠全面,像我……”沈默笑著點點頭,掏錢買了五個風箏,丟給身後的護衛,便牽著兒子往前走。風箏攤過去,是賣‘艾窩窩’、‘驢打滾’的吃食攤子,看著那些色香誘人的小吃,爺倆都有些餓了,眼見快到中午了,便尋思著把午飯解決了。只是這麼多攤子反而挑花了眼,挑來挑去,最後到一家專賣‘水爆肚’的攤子坐下。
所謂‘水爆肚’,是極具獨特風味的京城小吃。所用的材料是羊肚,羊肚這玩意兒,除煨湯以外,唯有爆之一法。爆分為油爆、水爆。油爆是飯館、飯莊的做法,水爆則為市井小販的拿手活兒,只能說是各擅勝場,各入各眼。
這家攤子就是專做水爆肚的,所謂水爆,就是以高溫旺火一氽即起,取其脆嫩,是以只用羊肚。因為牛肚太厚太韌,不適合水爆。且羊肚不僅細軟,水爆之後還潔白光滑,煞是誘人,不象牛肚黑灰暗淡不耐看。
攤上又把羊肚按部位切分,根據其肥厚細嫩程度,價錢也是不一樣的,最貴的是肚仁,其次百葉、蘑菇,以肚板最便宜。沈默隨便點了幾樣,攤主便下開水中爆熟,轉眼便撈上來,裝進白瓷碗裡,端送到父子二人面前。那碗裡的量很少,只有半小碗、二兩左右。因為肚爆好要保持脆嫩,所以必須及時吃完,稍冷即回生,時間一長就老不堪嚼了。所以大小飯館都不備此味。唯有小酒館、小吃攤,才有出售。
倒也不用擔心小攤手藝不行,那爆肚的湯只是開水加蔥絲、花椒,所以肚子本身無味,全靠後蘸作料。作料以芝麻醬為主,各人酌口味再新增醬油、芫荽、蔥花、乳腐滷之類,夾一筷子爆肚,蘸醬食之,口感爽滑脆嫩,正是最佳佐酒之物。
小攤不賣酒,但邊上有推著大酒缸賣酒的,沈默讓店家篩了半斤高粱酒,當然平常不能喝,不過不要緊,邊上還有賣刀削麵的。那削麵師傅的技術極高,右手持刀、左手抱一隻大面團在懷中,刀鋒過處,麵條聯翩下水,使人眼花鐐亂,早把小平常看呆了。待那師傅把面端上來,便看到麵條長短如一,厚薄均勻,湯也清而不渾,毫無黏滯,本身就是一門藝術。
爺倆就在這攤上就著爆肚吃著面。正午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不似冬天,沈默端著酒碗眯眼看著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到渾身每個毛孔都舒服。
剛要送酒入口,他突然目光一定,看到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由一愣,心說:‘竟在這兒碰上高鬍子……’
高拱也看到了沈默,同樣有些意外,但還是很高興,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起身,也擠身到了攤子後,與他同坐道:“沈相公帶孩子出來玩啊,這是家裡老三吧?叫什麼來著?”
“正是么子永卿,”沈默朝高拱拱拱手,吩咐平常道:“快,叫高伯伯。”
論年齡叫爺爺也夠了,但大家既然內閣同事,自然要以平輩相稱,倒讓平常佔便宜了,平常很有禮貌的起身,小大人似的作揖道:“小侄拜見高伯伯,高伯伯新春大吉……”
“哎呦,好孩子,真好……”高拱只有閨女,就特喜歡小子兒,渾身上下摸了個遍,只有幾錢散碎銀子,實在拿不出手,便把腰間的玉佩解下來道:“這個拿去玩,老伯給你壓歲了。”
平常不敢接,望向他爹。沈默笑道:“還不謝謝高伯伯。”他對高鬍子很瞭解,給你的不要也得要,不然就甩臉色給你看。是以雖然看出,那是當今皇上所賜,他也不吭聲的笑納了。
平常這才規規矩矩的道謝,雙手接過那玉佩,小心收在懷裡,然後再次道謝,雖然才那麼小個孩兒,可十分規矩懂禮,惹得高拱又好一個羨慕。
這時攤主給高拱上了一份爆肚,高拱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口?”
“就只有這一種菜。”沈默莞爾道。
高拱也不跟他客氣,夾一筷子送到口中,一臉的陶醉道:“人間美味啊。”又喝一口高粱酒,連連咂嘴道:“你太會享受了,這比那大飯莊裡的鮑翅席可強多了。”
“那我寧肯去吃鮑翅席。”沈默笑道:“想不到在這兒碰上高員外,更想不到您還喜歡逛廟會。”
“嘿嘿……”聽他叫自己員外,高拱笑起來道:“相請不如偶遇,這頓飯我請了,下午你我一起轉轉,怎樣?”
“作甚?”沈默看著高拱手邊還有個牛皮書包,好奇道:“看著不像是逛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