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秦弓聽得五牛分屍四字,只覺血氣上湧,眼前一黑,大叫一聲昏死過去。
白澤與李嗣源倒慌了手腳,將秦弓又是搖又是掐。過得半晌,秦弓方悠悠醒轉。
李嗣源續道:“聽得當時在場之士兵說,我那十三弟果然是神力驚人,五牛力掙,竟不能撼動他分毫。”
白澤奇道:“既不能撼動,那何以……”
“據說十三弟與五牛僵持不下之際,空中忽有驚雷滾滾,天外似有呼嘯之聲。在場之人皆說聽得十三弟依稀道得句:‘兄弟,我來了!’便見十三弟胸口現出光芒萬丈,七彩奇麗,直向雲外飛去。再看他時,已被分作五塊。” 李嗣源道,“我等皆以為十三弟乃天人下凡,而今上蒼見召,又復回天上。只將那逃去的李存信及其幫兇一併抓回梟首,也算幫十三報了這仇。”
秦弓靜靜而聽,這回並不曾再暈倒,臉色卻陰晴不定。白澤亦越聽越奇,心中略一思忖,也猜出幾分端倪來。
李嗣源見秦弓似是心緒不寧,又說道:“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必過太介懷。”
秦弓霍然站起,左拳在亭中石桌上大力一拍,口中叫道:“大哥!”一手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支箭來,只見那箭烏沉沉的,箭身上隱約有光芒浮動。
他恭恭敬敬的將箭放於亭內石桌上,納頭便拜。口中喃喃道:“存孝大哥,此箭若真是你精魂所鑄,便應有靈,讓兄弟我見上一面。”話音剛落,箭身上的光芒竟自漸漸凝住,在半空中依稀幻出個人影來。
李嗣源一旁看得分明,那人影宛然便是當年李存孝的模樣,那嘴邊的一抹如寒鐵般的堅毅,依稀如舊。李嗣源不由大驚道:“這、這……真個是十三弟!”
秦弓見得存孝模樣,思及當日點滴,禁不住虎目中淚光閃動。須知他心中從來就把李存孝當做是自己的親兄長一樣。兩人雖是聚少離多,然那份兄弟之情卻深烙於心。而今能見得卻只是這般依稀的魂魄,又怎叫人不黯然?!
存孝的人影見到秦弓,卻並不說話,只是淡淡的展出個微笑來,光影浮動,便不再得見。
秦弓愣愣的看著那箭,口中只道:“若不是我要召動天狼箭,大哥就不會死了。沒有想到是我害了大哥!”
白澤一旁拉住秦弓胳膊,將他扶起道:“秦兄弟你先不必自責,那存孝既是天狼箭魂所化,如今又還作天狼箭,那也是天意而已。”
秦弓茫然點頭道:“是麼?”
白澤又道:“是啊,何況現在他不是正長隨你身麼?這又何嘗不是好事?你又何必耿耿呢?”
秦弓聽得這話,蘧然一醒道:“不錯,白大哥說得對,從今往後,存孝大哥便能長與我並肩作戰了!我確實不該有淚!”伸袖將雙眼一抹,“怪不得當初見到存孝大哥時我便覺得我與他這般親近,原來我們早在前世便曾同生共死,現在我們又可如以前一樣,我應該高興才對!”說罷復將天狼箭收起。
一邊的李嗣源見此情形又驚又奇,問道:“秦小哥,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秦弓微微一笑道:“我那存孝大哥原本不是凡人,現在不過是恢復他的本神罷了。”
李嗣源點頭道:“十三弟那一身本領原也不是我等世俗之人可比。不過據此說來,你們兩位難不成也是天上之神仙?”
白澤介面道:“李將軍果然聰明,猜得絲毫不錯。”那天界魔界之事白澤並不願與之多說,隨口應得一聲也便是了。
李嗣源頓時肅然起敬,拱手道:“在下凡夫俗子,不識兩位仙體,冒犯了。”
秦弓搖手道:“大太保哪裡的話,實在是太多禮了。”轉頭又向白澤道,“白大哥,此地事情已了,我看我們還是走罷。”
白澤哦得一聲,卻朝李嗣源道:“承蒙將軍告之存孝之事,在下送個訊息給將軍也算酬謝。”卻將朱溫被殺一事說與李嗣源聽了。
李嗣源聽得這訊息大喜道:“原來那廝竟是死了,實在是個天大的喜訊!我須即刻回營將這訊息告之各路人馬。”也顧不得再多說什麼,復將手一拱,道聲多謝,快步上馬,絕塵而去。
秦弓望了望他身後留下的塵土,嘆了口氣道:“這人世看來也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之處了!只是那魔界,大抵也是一樣的廝殺紛爭罷?”
白澤正色道:“這人世間眼下是一片紛亂,但總會有一個人可以將這紛亂蕩清,造就一個太平盛世。那魔界也是一樣,而魔尊你,既然不希望看到殺伐和亂離,何不親手來締造一個平安喜樂的淨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