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大師兄那麼忙,哪裡有空來找我們玩兒啊?”
哪知身後竟真的傳來一個煦如春風的溫柔嗓音:“怎麼?雲師弟竟是不願意看到我不成?”
雲天青大吃一驚,回首望去,柳樹後轉出一個人來,玉冠長袍,眉目溫潤,清貴如謫仙,正是他們的大師兄玄震。青年微微一笑,迎著兩位師弟的視線道:“師尊令我來考校考校你們,本以為你們正在用功,哪想到竟是躲在這裡偷得半日閒,當真快活得緊。”
雲天青乾笑起來:“大師兄,咱們兄弟一場,你可別告訴師父……”
他話未說完已被另一道冷硬聲音打斷:“師兄莫要將這隻猢猻和我相提並論。我於第五重境的心法中正有一處疑難,還請師兄教我……”玄霄說著已輕輕握住那青年手腕,引著他向自己居住的弟子房走去。
“喂,冰塊臉,你——”雲天青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兩人越走越遠,喃喃道,“這算不算見色忘友啊?”
沈百翎怔怔看著漸漸又化作一片漣漪的夢境,竟有些不知所措。他沒有想到,在冰封的這十九年中,玄霄反反覆覆想起的往事中竟還包含著這樣一段回憶,那些曾一起度過的歲月,一起修行,一起學劍,互相切磋,那段日子如今回想起來,竟仍歷歷在目,美好如昔……
然而光球上又轉出另一幅畫面,熟悉的滿是積冰的禁地,巨大的冰柱之中,那人俊美年輕亦如昔,但眉眼中卻沒了那份冷靜自持,惟剩下滿腔怒火。
“青陽,重光,宗煉,你們放我出來!”
“夙瑤,奪我掌門之位,禁錮我于禁地之中,若有朝一日我離開此處,定當報還!”
“雲天青、夙玉……你二人竟如此待我,為何……為何!”
憤怒的斥罵在冰室中不斷迴響,但終究仍是歸於安靜,唯有冰柱上插著的那柄羲和劍微微閃爍著彷彿在回應。許久,那一聲聲的控訴漸漸低微下去,但重新響起的,卻是另一種飽含悽傷的聲音。
“……師兄,玄震……玄震……”
喃喃好似低語,呢呢如同傾訴,帶著一絲不解,一絲悲傷,一絲留戀,不斷地重複,再重複……最終化作了糾結難解的怨憤。
“……玄震,我好恨……”
玉臺邊,沈百翎仰首看著光球內那人隔著一張冰壁模糊不清的面孔,黯然神傷。自己,果然虧欠那人良多……
“玄霄師弟……”
☆、第一百一十章 悵恨難言
殿內那光球上幻夢漸漸湮沒在越來越盛的紫光中;沈百翎還欲再看,忽地一陣巨震傳來,他一個踉蹌便沒站穩,耳中只聽得殿頂琉璃瓦格格作響,動靜極是不輕。又有啪啪幾聲脆響自角落傳來,沈百翎側目望去,只見不過片刻之間幾簇紫晶石上竟佈滿了皸裂紋樣;一條條一道道如僵蚓爬滿原本光潔的石身,瞧來著實讓人心驚。
沈百翎隱隱察覺不對;轉身奔出宮殿,只聽頭頂一陣隆隆轟鳴,猶如空中炸起無數巨雷;仰首望去;天空中濃雲密佈,翻滾不休,觸目盡是沉沉的一片紫黑色。他在裡幻瞑宮兜了幾個圈子,四下裡都是空蕩蕩的毫無一人,原本當在此休憩的韓菱紗等人竟是不知去向。
他越尋心下越是焦慮,此時震動愈發強烈,整座裡幻瞑宮都隨之微微晃動起來。當下沈百翎再不遲疑,伸手祭出春水劍,化作一道玄青劍光直插入頭頂的那片天空。
方步入幻瞑宮中,只見嬋幽獨坐寶座之上,一手撫著胸口,面色慘白萎靡,唇邊一縷血漬尚未乾涸,顯是受了極重的內傷。奚仲立在她身旁,一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眉頭緊緊蹙起。
這兩妖一個受傷一個關心則亂,對沈百翎的靠近竟是絲毫未覺,直到他踏上臺階,嬋幽才猛然抬起頭,冷目如電掃了過來。奚仲也這才看見了他,頓時露出一絲寬慰之色:“百翎大人!”
“不必多說,我先替嬋幽大人療傷。”沈百翎說著走上前來,伸掌按在嬋幽背後。
嬋幽只覺一股極強妖力從背心湧入,霎時傳過四肢百骸,她喉頭一動,哇的一聲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臉色卻漸漸和緩下來。她側目打量沈百翎,神色微異,心中暗暗納罕:這小子修習我族妖術才短短十數載,想不到竟有如此造詣!但她畢竟經歷事多,面上絲毫不動聲色,只淡淡道:“倒是勞煩你了。”
沈百翎微微一笑收回手掌,這才向奚仲問道:“發生何事?夢璃他們去了何處?”
奚仲忙將諸事盡數告知,原來柳夢璃等人進入裡幻瞑宮後,忽有一股極強真力自外而入,強行打破了籠罩在幻瞑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