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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報上登著,說德國人的那些所謂的同盟國,已經被打得落花流水。”

“你沒有趕上,麥列霍夫,今天早上有人來慰勞我們啦,”“鍋圈兒”翁動著塞滿飯的嘴,咕嚕說。

“誰來慰勞啦?”

“師長,豐。季維德中將檢閱了我們,因為我們殺退了匈牙利的膘騎兵,救出了我們的炮兵,所以來慰勞感謝我們。要知道,他們差一點兒就把大炮都搶去啦。

他說:英勇的哥薩克們,沙皇和祖國是不會忘記你們的功勳的。“

“這太好啦!”

街上清脆地響了一槍,又一槍,機關槍砰砰地掃射起來。

“快——出——來!”門口有人叫喊。

哥薩克們扔掉飯勺,跑到院子裡。一架飛機飛得很低,在他們頭頂上盤旋。飛機的猛烈的轟鳴聲,令人生畏。

“在籬笆邊臥倒,馬上就要扔炸彈啦,要知道,隔壁就是炮兵連!”“鍋圈兒”

喊道。

“快把葉戈爾卡叫醒!要把他炸死在彈簧褥子上了!”

“把步槍給我!”

“鍋圈兒”仔細地瞄準,就在臺階上射擊起來。

步兵不知道為什麼都彎著腰,在街上亂跑起來。隔壁的院子裡傳來馬嘶聲和急促的口令聲。葛利高裡放完一梭於子彈,隔著板柵看到:幾個炮兵正急急忙忙地把一門炮往板棚底下推。天空藍得刺眼,葛利高裡眯縫起眼睛,看了看軋軋響著向下俯衝的鐵鳥;這時候,忽然有一個什麼東西從飛機上迅速落下來,在太陽光中耀眼地閃爍著。一聲震撼天地的巨響震得小房於和趴在臺階旁的哥薩克們直顫動;鄰院的一匹馬發出了臨死的嘶鳴。從板柵那面飄來一股嗆鼻子的燃燒後的硫磺氣味。

“躲起來,”“鍋圈兒”從臺階上往下跑著喊道。

葛利高裡也踉在他後頭跳下臺階,趴到板柵邊。飛機翅膀上的什麼鋁製零件閃著亮光;它從容不迫地翹著尾巴,轉了一個彎。密集的於彈從街上射出去,齊射聲在轟響,陣陣混亂的槍聲響個不停。葛利高裡剛把一梭子子彈壓進槍膛,一聲更加猛烈的爆炸聲把他從板柵邊扔出有一沙繩遠。一大塊泥土落在他的腦袋上,迷了他的眼睛,沉重地壓住他……

“鍋圈兒”扶著他站起來。左眼睛鑽心的疼痛弄得葛利高裡什麼也看不見;他艱難地睜開右眼,看見:半邊房於已被炸燬,一大堆紅磚亂七八糟地埋在廢墟里,上面冒著粉紅色的煙塵。葉戈爾。扎爾科夫兩手撐著身子從震歪的臺階下面爬出來。

他滿臉帶著可怕的吶喊表情,血紅的眼淚從深陷的眼睛裡,順著臉頰流下來。他把腦袋縮排肩膀裡,爬著,紫黑的、死人似的嘴唇好像並未張開似地在叫喊:“啊——呀——呀——呀——呀!啊——呀——呀——呀——呀!啊——呀——呀——呀——呀!……”

他身後的一片薄肉皮上,燒焦的破褲子上橫拖著一條炸斷的腿,另一條腿已經不見了。他慢慢地倒動著手向前爬,嘴裡像小孩似地尖利刺耳地哭著。他突然停止哭叫,側著身於躺了下去,臉緊貼在冷漠、潮溼、撒滿馬糞和碎磚的地上。誰也沒有到他跟前去。

“把他送走吧!”葛利高裡仍然用手巴掌捂著左眼喊道。

有幾個步兵跑進了院於,一輛電話兵的雙輪車在大門邊停下來。

“走啊,為什麼停下不走啦?”一個騎著馬從他們旁邊馳過的軍官衝他們喊道。

“你們這夥野獸,下流東西!……”

不知道從哪裡來一個穿黑長禮服的老頭子和兩個女人。人群圍住了扎爾科夫。

葛利高裡鑽進人群,看見扎爾科夫劇烈地哆嗦著,還在呼哧地喘氣。死人一樣蠟黃的額上滲出大粒的汗珠。

“把他送走呀!你們怎麼啦……你們是人還是鬼?!”

“你汪汪什麼?”一個高個於的步兵還嘴說。“送走,往哪兒送呀?你看不見哪,他就要死啦。”

“兩條腿全炸掉啦。”

“血流得太多啦!……”

“救護兵在哪兒?”

“這兒有什麼救護兵呀!……”

“可是他還活著哪。”

“鍋圈兒”從後面拍了拍葛利高裡的肩膀,葛利高裡回頭看了看。

“別動他啦,”“鍋圈兒”小聲說道,“你到這邊來看看。”

他的手指頭緊拉著葛利高裡軍便服的袖子,推開身旁的人,走到另一面去。葛利高裡看了一眼,就彎著腰朝大門走去。扎爾科夫的肚子下面露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