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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可是,每個人在做事情前,都會有基於最樸素感情的判斷,我的判斷就是這個!”

“你錯了,狄奧格尼斯,你猶豫的原因只是你沒有接到科穆寧皇帝親口下達的命令而已!”高文厲聲說道,接著他指著遠方,“但我不同,我來君士坦丁堡前曾經在一個村莊棲身過,後來那個村莊被你皇帝如蝗蟲般的稅吏,和突厥人的踐踏毀滅掉了;而後我追隨典廄長歸來,又看到了流民們重新在它的廢墟上生根發芽,那時我對他們說,安心播下來年的種籽,我們會在安納托利亞的邊境守護你,守護你的家人和莊稼。但是現在又有什麼用。軍隊又要退回去了?典廄長貪圖的不過是皇帝的寶座,你的主上皇帝也不過是希望重用親族,來霸佔更多的軍權財權,比起外敵他更擔憂蕭牆之內,所有人都在爭權奪利,互相傾軋,軍隊對民眾的承諾化為了泡影,你重歸家鄉也不過只是夢中的囈語,這個老大帝國已看不到夜空裡的啟明星,沒人真正關心這裡,想來就來,想棄就棄,人心連草芥都不如。每個自私自利的人都在航船上瘋狂拆著甲板、軀殼和桅杆,做成自己的舢板,眼睜睜看著船隻遭逢滅頂之災,自己卻企圖溜之大吉——所以我受夠了,現在我決定讓自己的意志來改造它,順應局勢而動不過是第一步罷了。”

這番大逆不道的話,讓守捉官整個人都因為害怕而戰慄起來,最終他也只能問一句,“你到底要做什麼?怪不得整個營地裡的人都喊你為盧塞爾,以前我在小亞,並未得知這個人的名字意味著什麼,但我現在明白了。”

“我不願意當任何人,我剛才也什麼話都沒有說,而是一直在刷馬洗馬,除非是薩賓娜開口和你說話了,你魔怔了守捉官。”說完這句話後,高文變為無辜表情,忽然閉上了嘴,接著就不再理會守捉官,而守捉官憤懣地在湖濱走來走去,“你必須對上帝發誓,你剛才明明說了僭越到駭人的言語,不容抵賴。”

“我對主發誓,方才我什麼都沒說。”高文背對著守捉官,豎起手指,輕描淡寫。然後他轉身,手裡舉著毛刷,嚇得守捉官又以為要潑自己,往後捂著臉急速退了兩三步。

見高文接下來只是把毛刷重新擺入桶裡,守捉官便依舊在那裡義憤填膺,為了避免整個場面糾纏不清,高文把馬鞍套在了薩賓娜背上,就不發一語,牽著她離開了,而後回頭,“希臘人的確是毫無決斷與勇氣的民族,我在這一年裡觀察到了這個道理。”

“我們不是希臘人,是羅馬人!”守捉官憤怒地再次糾正。

“哦,羅馬人?是不是羅馬人,不是靠一些花裡胡哨的頭銜和法統來確認的,也不是依靠固步自封的虛妄自大,和自私可笑的內鬥策略,而是靠無上的勇氣,靠是否能創立與羅馬相對等的功業,不然最終落在頭上的只會是譏諷和凌辱。”高文擺著手,把守捉官嗆到幾乎無法自支,接著就牽著馬離開了。

隨後入夜後,尼西亞城中,伊薩克。科穆寧下達命令:

“我們已經與羅姆蘇丹及泰夫里斯黨執政官達成協議,對方理解了我們處罰喬治的行為,並且表示願意繼續向皇帝效忠。所以,我們得儘快回撤到尼科米底亞地區,等候陛下的下一步指令。”

接著,在伊薩克準備頒佈行軍條令時,高文站在最末的廊柱前,舉手對尊貴的塞巴斯托克拉特發出了疑問,“據我所見,泰夫里斯異端和突厥人都不足以信任,剛才閣下與他們達成的也不過是口頭上的協議,所以軍隊不妨等到他們真的遠離尼西亞再行撤退也不遲,更何況如此做也有利於鞏固人心,貿然離去,會讓軍士心情動盪。”

結果這位新拔擢上來的伯爵指揮官,當即遭到其餘五位的集火圍攻,這群人巴不得早點取得塞巴斯托克拉特閣下的青睞,當然要對敢於質疑權威的傢伙迎頭痛擊。

見到軍心如此齊整,伊薩克。科穆寧也不由得心神振奮,便直接無視了高文的提議,叫他退下去,“這群蠻族和異端還是畏懼偉大陛下的威信,因為帝國剛剛在里拉山大敗佩徹涅格人,難道他們想步悲慘的佩徹涅格人後塵嗎?”

見無人應答了,伊薩克便開始頒佈軍隊行軍的次序了。

但這時高文再度舉手,“尼西亞前有湖泊和密集的森林,後有狹窄的山區,六千多人的隊伍要想走出去,必須得有縝密的偵察,所以鄙人建議叫守捉官去擔當斥候,引導大軍前進,而後閣下再確定行軍陣容比較妥當。”

這下,皇弟發怒了,“斯蒂芬。高文,你簡直是麻煩製造者!”

“我只是為了你好,尊貴的閣下,如果這支軍隊覆沒的話,相信你在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