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憑什麼用這樣慘淡的神情看著他,拼什麼用這麼悲涼的眼神去說“冷云溪”這三個字。
他,也配!
如果不是他,她不會死!如果不是他,她不會到現在都心灰意冷,不接受任何人的靠近。祁湛、詹溫藍、甚至是他自己,到現在,她一個都沒有接受。冷眼看世界,就像是一輩子的青春年華都一下子老去,再也掀不起一絲波瀾。
是,冷家的千金,她如今的身份是與眾不同了,手上還握著張氏集團,和她當初那個小小的操盤手比起來,完全是天上地下。
但,他比誰都看得清,她的悔恨,她的厭惡。
每次晚上入睡時,他夢到她的外公當著她的面縱身一躍,腦漿迸裂的那一刻,他都恨不得立刻殺了這個人!
他把自己最愛的女人拱手讓給了他,他卻還給他一個屍骨無存!
“‘她’?哪個‘她’?你這麼晚不睡,跑到這裡和我打啞謎?”陳昊望向蕭然的眼睛裡幾乎射出一種決裂的光芒,那是一種近乎嗜血的眼神。
“你明知道我說的是誰!”蕭然捏緊雙手,向來高貴慵懶的雙眼此刻滿布血絲。那個名字,在舌尖輾轉反側,卻偏偏吐不出來。彷彿是南柯一夢,只要一說出來,那夢便要碎了,再也回不來。
“怎麼,連她的名字你都忘了?還會說,你連她的名字都不敢叫!”陳昊一下子扣住他的前襟,雙手合力,穩穩扣住他的動脈。
蕭然臉上的震驚被他的這句話,一下子震成碎渣,在空中一點一點剝落。那從來高貴如天人的臉頰上漸漸被青筋爬滿,他直直地看向陳昊的眼底,全身僵直,那個名字,那個在夢裡都縈繞在心口處的名字,他怎麼會望?那些在國外生不如死,簡直是行屍走肉的日子裡,他總覺得她就在自己的身邊,和三年前初遇的那次一樣,看著他,望著他,明明眼底滿是驚喜,卻總是假裝很鎮定地轉頭不去看他的眼。他記得她在每一個通宵達旦的晚上總是雙眼微微眯起,唇邊有一個小小的酒窩,靠在他懷裡,很滿足很滿足地微笑。每一次,旗開得勝,在商界創下一個驚人的奇蹟時,會嬌氣地鑽到他的身邊,滿滿的驕傲,問她要什麼獎勵,卻從來只會雙手緊緊抱住他,親暱地蹭著他的脖子,“我有你就夠了。”
他以為他都忘了,可是,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吃飯,似乎身邊都有她的影子。
“怎麼,你是真的忘了她的名字?”耳邊,陳昊的聲音一寸寸的逼近。他苦澀地閉上雙眼,連自己被他扣住的動脈都沒有去管。
笪筱夏……。
這個名字就像是一束光,刺進他冰封的心窩。
他說不出來,他明明已經足夠冷血,已經足夠強勢,可如今,他竟然連那個人的名字都不敢叫出來。
所有的溫暖似乎都已經隨著她的離開早早地拋之而去,他的世界全部坍塌。沒有了陽光,沒有了溫度,一切都成了黑白,什麼都像是聾啞劇。
那個女人,其實比誰都嬌氣。家裡明明有產業,卻非要摔得一身是傷,也要留在蕭氏。那麼多人的冷眼以待,背後詆譭,她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只能埋頭工作,只能沒日沒夜的熬,拼盡渾身解數,天真地以為只要拿出業績就能讓別人閉嘴。
他知道,那些人背後怎麼說她恬不知恥,知道那群女人集體冷處理她,甚至有一段時間裡,公司裡沒有一個女性願意和她靠近十米之內。
他都知道,他從一開始,聽到她在行政大廳被一堆人逼著手足無措,口不擇言時就已經猜到了這些。
只不過,他當時站在樓上,剛剛開完會議出來,恰好看到她站在那群人中間滿臉堅定地說著她一定會和他並肩,成為他的女人,那時,他不過當做是一出好戲,看過就忘。看著那些人笑她不自量力,他只是笑笑,懶得下去制止,他認定,她會堅持不下去,那麼,就當他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就好,總好過,以後她再看到他,只能無地自容。
他比誰都清楚,當初他們遇上她的那一天,自己最重要的兄弟的目光是多麼炙熱。
女人,他從來不缺,更何況,這個女人並沒有比別人多出什麼更吸引他的地方。
因為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和陳昊翻臉?這在他看來是這世上最荒謬的事情。
可事情卻偏偏往最荒謬的事情發展下去。
他最重要的兄弟,因為那個女人,竟然會來求他,讓他和她在一起。
“只要是她希望的,我都幫她達成。”他還記得那個傍晚,眼前的這個人站在樹下,滿臉微笑,眼底卻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