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買那種塑膠條形的,裡外能瞧見人影。
白麗正託著下巴想著,耳旁響起“邦、邦、邦”木拐叩擊地面的聲音,扭頭看時,見韓黑兒拄著雙柺艱難地挪過來。
“哎,等一下。”白麗喊了聲,輕快地跑出去,連攙帶扶把韓黑兒接進信訪室,服侍著坐下,倒了杯開水雙手遞上:“黑兒,上街呀?”
韓黑兒靦腆地笑著說:“我來廣播站送稿件,順便轉轉。”
見韓黑兒喝上了水,白麗關心地問:“黑兒,家裡還有啥困難麼?”言罷,習慣地提起筆,翻開信訪本。
韓黑兒放下水杯,連連擺手道:“白同志,我現在過得好好的。上次馮兵和程靈敏來過後,馬理事長和鄉上領導就給我送來了米麵油及救濟金,還為我落實了按月度補貼。我那陣激動得說不成話,今天來想向馬理事長道個謝。”
“真不巧,馬理去省城了,你的謝意我一定轉達到。不過,要我說嘛,你是咱西川的人才,殘聯早就該關心你的,也怪我們去得遲了,這是工作中的失誤,我向你道歉!”
韓黑兒的眼窩一下溼了,囁嚅著說:“使不得,殘聯為我解決了生活困難,可我啥都幹不成,咋報答政府的恩情呀?”
白麗的心頭不由一震,一個殘疾人得到了他本該獲得的扶助,還想著知恩圖報,這是多麼難能可貴啊!白麗想了想說:“韓黑兒,你給咱好好寫稿,這是精神財富,比常人幹活兒創造出的物質財富還重要。懂吧?以後可學著寫些長點的東西,比如散文、報告文學、新故事之類。”
“我正有這個想法哩,可不知從哪著手。”
“這樣吧,我幫你在圖書館辦下借書證,讓他們每次多借幾本給你,你來一次縣城不容易的。”
“那太感謝你了。”韓黑兒言畢,告辭出門。
白麗重新坐下,又陷入沉思。隨著縣委“雙萬”工程與殘聯扶貧工作並軌實施,城鄉貧困殘疾人落實定補和扶貧貸款的發放到位,縣殘聯整體工作進入穩定狀態,殘疾人來訪量大大減少,信訪接待工作相對輕鬆了些。
人一閒下就會胡思亂想。清閒下來的白麗,不知怎麼又想到了馬良,算起來她和馬良在民政局辦公室面對面坐了五年,一直默默無聞、唯唯諾諾的馬良,到殘聯半年間,把個韓民義撇下的爛攤子,打理得順順溜溜妥妥當當,馬良用踏實的工作和超乎意料的魄力,在為西川殘疾人辦實事的同時,不僅改變著縣裡領導的成見,也展示著他個人被埋沒多年的魅力才智。是誰慧眼識珠把這塊好鋼放在了刀刃上?肖華?黃浩?趙靜雅?喬峰?是,卻又像不是。在外界傳言裡,白麗早就知道,肖華和黃浩是西川政界根深葉茂的大樹,這是趙靜雅和喬峰兩個外來戶根本無法抗衡的。主管人事工作的黃浩似乎跟馬良有成見,時不時給下個絆子,讓馬良在民政局窩了好多年。就拿縣殘聯搬遷這件小事來說,若不是省市殘聯領導的肯定和支援,只怕馬良早就下了崗。西川縣機關幹部心知肚明,趙靜雅和喬峰並沒多少實權,不定哪天一紙調令就得隨時挪窩,他們又能給馬良多少支援?這麼看,一切都是馬良闖出來的,幹出來的。白麗由此明白,一個人,不管在什麼崗位上,只要幹出實績經得起社會和人心的檢測,就可以改變所有人的看法,搬掉前行路上的絆腳石!
憑著女人特有的觸感,白麗打在民政局第一眼看見馬良時,她就從他那雙深邃的目光裡,探測出這個男人決非泛泛之輩。儘管在以後的同室共處中,她親眼目睹了馬良在局機關裡的畏畏縮縮,浮浮沉沉,也不止一次經見了馬良被局長黃政民訓斥得灰頭灰腦狼狽不堪。在無端的壓力和莫名的羈絆中,馬良活得委曲求全窩窩囊囊,但他的目光始終是清澈的、堅毅的,從沒見過一絲兒的渾濁和迷茫。在人生最失意最痛苦的煎熬中,他依然默默地堅守著平凡普通的崗位,挺著倔強的頭顱,積聚著能量,期待著奇蹟,一旦有了機會,他出眾的能力和超常的才華,便如山洪暴發,一瀉千里,捲起沖天巨浪,讓所有人震撼不已如夢初醒。這才是真正的男人,是壓不垮脊樑的硬漢子,是柔弱女人可以放心依靠的大樹。他能為你撐起一方生活的天空,為你遮風擋雨,為你療傷醫痛,給你溫暖,給你慰撫,給你愛情,給你一個女人所需求的一切的一切。
這不正是自己二十八年苦苦尋覓著的男人麼?!
白麗不覺雙頰發熱,幸福的淚水盛滿了眼眶,在眨動眼皮的一瞬間,馬良堅毅的面孔,清澈深邃的目光又一次閃現在眼前。
驟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把白麗從遐想中拽回現實,她靜靜神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