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發現外面的雨早已停了,天空是渾濁的褐色,但依稀能看見月亮模糊的輪廓。
“其實,我很早就看出你喜歡航航了。”陸爸爸說得很輕鬆。
“啊?”石紹傑的消化不良更厲害了,“呃……什麼時候……”
“很早了,有些記不太準確了。好像是……嗯對了,就是你來我們家做功課那次,不過我忘了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陸爸爸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做最後的努力回憶:“唉,想不起來了。不過,那時候我就覺得沒什麼不好。航航那孩子太倔臉皮又薄,我還擔心上哪兒去找那種打不走罵不跑而且臉皮又厚的女孩子來當我們家兒媳婦呢。幸好你出現了,有你照顧他我就放心多了。”
“呃……不客氣……”石紹傑轉過身子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臉,覺得的確夠厚。
“小石頭,你應該知道航航已經不在家裡住了吧。”
“嗯。”石紹傑點點頭。
“我還挺高興的,那孩子終於會為了誰而放棄自己擁有的東西。小石頭,因為你航航才變了那麼多。如果沒有你,那孩子說不定會成為一個從內冷到外的人。”
“不會的,叔叔。”石紹傑的語氣堅決:“阿航他一直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只是不善於表達。”
陸爸爸愣了愣,隨後輕輕地笑出聲來,“嗯,嗯。”
“啊對了,紹傑,你真要謝謝一個人……”
今夜的風似乎特別冷,陸航已然把臥室的窗子都關了,但還是冷得手腳冰冷。他來到窗前,天空是囫圇一片的豆沙色,不見繁星,只有月亮孤零零地暈著微乎其微的光。其實,城市是不需要月光的,它的黑夜早已不純粹,那點光無論如何都照不到它的深處。
現在想來那天是再也平常不過的日子,一樣的日出,一樣的陽光。陸航甚至循著平時的時間一分不差地起了床。只是再過一會兒那個念頭就要出現了。它出現得突然,沒有絲毫預兆。因此陸航只能束手就擒,聽憑它將自己人生的軌跡打亂。可不知為什麼,當他下定決心的時候,心裡卻浮上一絲喜悅。他想或許他早該這麼做了,在那個平常的早晨之前的任何一個早晨,要是那樣的話,大概自己就不會像如今這樣一個人站在這扇冰冷的窗前。
他先向公司遞了辭呈,然後將自己積攢的休假一次性用掉。從公司裡走出來時,天空是一片純淨的藍色,他並不留戀,大踏步地走著。心裡感受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
家裡的戰爭在所難免,陸航明白,要讓父母全身心地接受這結果有多麼不現實。於是,他的選擇是悄悄離開。用了半天的時間把自己的行李全部理好,留下字條。然後打電話給蕭宇。
或許應該把時間再稍稍往回撥一點,這樣蕭宇的出現就有了充分的理由。陸航實在不想,卻又不得不承認,他那個念頭以及下定的決心裡,有蕭大會長功不可沒的痕跡。
三天前的傍晚,陸航一走出公司便看見一輛惹眼的跑車。他果斷地別過頭,但躲不過蕭宇撒潑似地嗓子,一聲“陸航”叫得驚天動地。
“我還以為你眼花不認得我了呢。”
“如果你化成灰的話,或許我會不認得。”陸航坐在一家看起來很高階餐廳的一張看起來同樣很高階的餐桌前。桌上有青銅的燭臺和玫瑰花,銀製的餐具擺在面前,一瓶沒有開封的紅酒擱在他們中間。
“為什麼我要跟你坐在這裡?”陸航環顧一週,皺緊了眉頭。
“這家餐廳我的公司有股份,我可是特意定的情侶包間。”蕭宇笑著回答。
陸航不想去追究“情侶”這兩個字,用極不耐煩的聲音說:“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蕭宇說得不緊不慢,還做了個手勢吩咐服務員把桌上的紅酒開啟。
對於蕭宇的這種把戲,陸航早已看透。他嘴裡說的話多半口是心非,並且什麼事都喜愛遵循著自己的節奏來。他享受對方急切而焦灼的視線,甚至是惡狠狠的目光。有時候,陸航覺得蕭宇渾身上下都裹了層繭,刺不穿也捅不破。
“很好,那再見!”陸航兀自起身,毫不猶豫地邁開步子。
“想不想來幫我?或者說需不需要我來幫你?”
陸航頓住了腳步:“你想說什麼。”
“我投資了一個研究專案,在美國。工作時間自由。如果你去的話車跟房子我都會準備好,至於薪水,應該是你現在這份工作的十倍都不止,而且一旦專案成功投入生產,我會給你5%的分紅。”
“你什麼時候開始搞慈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