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即便是堆放雜物的角落都被整理得規規整整。想起水藍色的臥房,擦得鋥亮的舊摩托,快餐車上的貝殼牆,一天換兩身衣裳,還有那乾乾淨淨的一張臉,巧克力色的光潔……
哼,潔癖,徐天海心裡哼了又哼,一縷邪念嫋嫋升起,一般潔癖的人是不叫人躺自己的床上,何況第一次還是個陌生的酒鬼……這點特殊待遇說明了啥……徐天海總是下垂的嘴角微微上翹,眼神越發的飄忽了,心裡的小人蕩著鞦韆架,雙膝賣力地一曲一伸,越蕩越高……
月亮爬上來,亮晃晃的,蘇媽媽的臉在月光下散發著安詳的氣息,倆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聊興甚濃,徐天海好久沒這樣聊天了,拋諸雜念,不帶城府,不關利益,想到哪兒就聊到哪兒,說的都是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墨田從前是個相對封閉的漁港,這裡的人們大多靠海吃海,打漁、造船、養殖海產,這些年政策越來越好,投資的,經商的,旅遊的,墨田開始喧鬧起來,本地的要出去的,外鄉的要進來,來來往往,絡繹不絕。漁汛期要捕魚,休漁期要發展旅遊,只有進入了冬季,才會有短暫的寧靜,蘇湛會在家裡休息一段時間,很快的,下一個春季又到了。
“他也出海打漁嗎?”徐天海好奇起來,腦海中閃現出年輕有力的臂膀鼓風揚帆的畫面。
“不常去,雖然出海掙的多,可我不許,可他還是會偷偷去,一去就十來天。”
“他很聰明,人也很孝順。” 徐天海由衷地說。那雙安靜如海的清眸,積澱著多少坎坷,早熟的肩頭又承擔著多少重擔?卻總是那麼波瀾不驚地淺淺一笑。
“唉”,蘇嬸輕嘆一聲:“都是我的眼睛,蘇湛學習成績年年第一,若是他爸爸還在,說什麼也要叫他上大學。”
“上了大學未必就懂事了,很多東西,大學裡是教不出的。”徐天海譏諷一笑,想想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渣,哪個不是名校調教出來,喝過洋墨水的都有,若非如此,他們還不至於蹦躂得這麼歡暢呢。可自己呢,徐天海笑容隱沒,長嘆了口氣。
蘇嬸遺憾地笑了笑,各家有著各自的閒愁。
說著墨田,說著大海,說著蘇湛,說著過去,說著現在……編織漁網的手沒有停,偶爾夾雜著幾聲笑語,飄散在小院的花香中。
蘇嬸說,小徐,你才三十啊,比我們蘇湛大六歲,也不老啊,怎麼他們老管你叫大叔、大叔的呢?
蘇嬸,咱聊的好好的,為毛啊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徐天海站起身,趁著月色姣好,海風清涼,出去溜達溜達,這夜晚的海,總有種說不出的魅惑。
作者有話要說:十一了,石頭我去泡湯了……
12、夜潮 。。。
浩瀚無邊,即便在沉睡中,它也是波瀾壯闊的,如水的月光將眼前的海襯托得分外清潤,遠比第一眼看上去更加的意味深長。
沿著海岸線,走走停停,這個時候連水鳥都歸了巢,除了海浪,四下裡悄然無聲,合著潮汐,陷入某種冥想,徐天海連呼吸都是恬靜的。
走得有點累了,正要往回返,一抬頭,徐天海有些訝然,活了這麼大,頭一次見海上升明月的清麗,夜藍裡的檸檬月就像是誰精心剪裁,塗了色,抹上光,懸在那裡,照耀著一切,一切在月光的撫摸下,盪漾著,安息著。海中的月也不甘沉落,金盤似的在寬闊平坦的海面閃動著絲絲銀亮的波紋,碎動著,呼應著天上的月,黑與白,清與幽,在人的眼中,已不再是純粹的風景,攝人心魄的美,念及天地,慨嘆古今。
笨手笨腳地爬上最大的一塊礁石,徐天海很有種勝利感,吸入海風的涼爽,納入眼底的月與海,無遮無攔,心中滌盪,只想全然釋放,徐天海忽然放聲大喊:“混蛋,唐熙,你聽清楚,我不在乎,壓根就不在乎,唐熙,你這個混蛋,滾吧,給我滾得越遠越好……”
海浪輕緩,撲打在巖壁上激起數尺高的浪花,宛若鼓吟,永無止境,念天地之悠悠,獨徐天海一人愴然而涕下。
嘩啦一聲響,劃破夜的岑寂,仿若不勝其擾,水中的金盤頓成無數碎片,一個身影從海面上緩行而起,線條優美而冷峻,水中的金盤也慢慢還原如初,映著身影,月華般的光澤,閃閃發亮,他似乎尋找著什麼,環顧著四周,少頃,向著海灘踏浪而來。
捂著被岩石劃傷的手臂,徐天海齜牙咧嘴剋制住聲音,就在那身影環顧的時候,呆愣數秒的徐天海跑為上策,幸好這片礁石組夠嚴密,多縫隙,也……賊光滑,徐爺的手腳原本就不利索,腳下一滑,連滾帶爬地跌進了巖縫中,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