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去欣賞、接納、陶醉……

順著額頭的發，掠過耳際，一直到枕邊，江易風輕輕撫摸著新桐的長髮，捨不得放手。這個舉動沒有被拒絕，所以他依舊任xing地撫摸著，等待曹新桐的解釋……

兩個密友之間的默契，是不需要什麼多餘暗示的。

曹新桐知道無論心裡有多矛盾，還是欠一個解釋，給易風，也給自己。

“我……真的很喜歡你。不想失去你……所以……”

聽著對方說的喜歡，江易風心裡掠過些許安慰，但知道並沒有這麼簡單。他直視著曹新桐的眼睛，透過眼鏡的鏡片，分明看到一股水汽瀰漫著——平時的新桐一直都戴隱形眼鏡，自己也是後來才發現他有近視。如今難得地看到他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更散發著別樣的魅力，攝人心魄。但此時那滿眼的哀愁和痛苦，實在讓人不忍再看。

“明知道他感情上存留一個過痛苦的過去——自己是有些心急了，即使這份愛是再真切不過的，但自己的衝動，應該給他帶來了困擾吧。”江易風痛苦地懊惱著，忍不住偏過頭去，躲過新桐的視線。

注意到易風的動作，曹新桐大概明白他在想些什麼，只覺得自己要趕快說出來。

右手輕輕捧上江易風的臉，讓他正對自己：

“易風，對不起，是我的錯。不是因為你……我，我很高興你能喜歡我……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都是你給我數不清的快樂。這是別人從來沒有給過我的。所以，你的吻，我接受得有些貪婪。我甚至幾乎沒有一絲顧慮地接受——即使這樣的我們會不被肯定，會被一些人惡劣地否定——我沒有考慮會不會對你造成傷害，只是隨著自己的感覺做了貪心的事，我……”

“我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怎麼說！……如果是因為這樣，你還是沒有完全瞭解我，新桐。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一點都不……我只知道，我已經徹徹底底愛上你了，新桐，新桐，如果你也喜歡我，就請接受我……”江易風激動得再次抱住曹新桐，不想放開這個像是可能隨時消失的人。

沒有推開這個在微微顫抖的大男孩，曹新桐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安心，然後繼續說著，因為自己的心意，還沒有完全表明……

“不只是因為這樣。我知道，如果真的相愛了，我也會用盡全力去彌補這個缺憾，至於他人怎麼看，對我早就沒有什麼意義了，只想要守住自己的愛情。……但是，也因為這樣，易風……”

緊緊抱著江易風的後背，彷彿不願意他突然起身，看到自己的臉，曹新桐苦澀得接著說下去：

“……在我確定，自己真的可以再開始愛人之前……我，我害怕自己會失敗，會退縮。害怕到那時傷透心的你，會徹底消失在我的生命裡。我……我無法忍受因為過去的陰影，而再次失去一個我珍愛的你。”

江易風終於忍不住起身望著曹新桐，怔怔地看著此時已經滿臉淚痕的人。

“我請求你，在我沒有辦法讓自己更強大之前，做我的好朋友吧，讓我能一直關心你，寵愛你，如果，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另外喜歡的女孩子，或者，喜歡的男生，我，我也會祝福。至少我還能留住作為朋友的你。……”

聲音變得有些沙啞的曹新桐，無法再面對這種揪心的痛，明知自己無法逃脫，但真的拿刀子一層層割開早已經習慣了麻木的皮肉，那種痛，是他永遠也不願意再面對的。

久久沉默後，曹新桐抑制著痛苦的心情，閉著眼睛，說出最後一句話：

“請原諒我的自私和軟弱……”淚水順著臉頰，沾溼了整個枕面……

沒有等到冰冷的責備，沒有等到哀怨的哭訴，沒有等到強硬的逼迫，不知等了幾個世紀，周圍只是讓人稍稍心安的寧靜。

曹新桐已經無力再去面對被自己傷害的江易風，只想暫時這樣躺在黑暗中，讓身上灼燒的痛慢慢冷卻。

一個溼熱的吻落在眼睛上。

江易風吻上那紅腫的雙眼。吻掉眼角仍斷斷續續流下的苦澀。然後用舌尖輕輕舔舐著同樣沾滿淚痕的臉頰，像要舔舐傷口那樣小心。這時曹新桐感到一滴滾燙的液體從臉頰上方滴下。只有一滴。再然後，只剩下繼續溫柔的吻。他不忍心睜眼去看那個人的臉，不想去看那會讓自己更疼痛的裝滿傷痕的臉……

江易風最後的吻落在唇邊，然後，結束了對愛人的答覆。

然後，再一次的沉靜。只聽到窗外迎接清晨的鳥兒在枝頭隱約的叫聲。

又不知過了多久……

耳邊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