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卻沒了睡意,索性掰著手指頭算起了天數。
今兒是初六,不知道還要等多少天才能動身去懷安。
她不滿的囔起鼻子,雖然亟不可待,卻又只能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等等也好,在這樣冰天雪地裡外出,哪還有心情愉快玩耍?非得凍掉耳朵不成。
這麼想著,她又沉沉的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傳來了低聲的呼喚,聽著聲音倒像是青翠的,“姑娘,醒醒了。”
衛夕睡眠淺,再困也能起來,絕不賴床。她旋即清醒過來,揉揉乾澀的眼睛,撐著床褥緩緩坐起身來,鼻音重重的嗡噥道:“幾時了?”
“剛到巳時。”青翠半跪在拔步床邊,怕她著涼,將臂彎裡的褙子搭在她身上,“姑娘快起吧,君大人方才過來傳話了,午時出發,去懷安。”
殘留不多的睡意化成一縷青煙消散在頭頂,衛夕愣了愣,方才她還想著這事,如今這麼急就要動身了。
不過人生總要有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在現代沒那個時間和空閒,在古代總得趕回時髦。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青翠扶她起來,伺候她洗漱完又為她穿好飛魚服。
一切打理妥當之後,她對著銅鏡正了正烏紗帽,抿了抿紅潤嬌軟的唇瓣,又描了描濃淡相宜的黛眉,這才滿意的籲出口氣。這幾日在指揮使府裡嬌生慣養,她人也變得愈發矯情了。氣色棒,人看起來漂亮,她才會開心。
霧柳從門外進來,手邊提著個鉤花暗紋的大包袱,身後還跟著幾個豆蔻年華的婢女,每人都不是空著手。
“姑娘,這裡頭是換洗的衣物還有靈敲碎用的東西,一會兒給您擱到到馬車上。”霧柳神態恭敬的福了福。
凝著她們手裡的大包小包,衛夕不禁嘆了口氣。去懷安乘馬車也不過是五六天的路程,換算過來,開小轎車或許幾個小時就到了。這麼進的路程還要帶這麼多行李,想想也是蠻拼的。
不過眼下埋怨也沒什麼用,生產力在這擺著呢。她微微頷首,細聲問道:“大人的東西也在這裡頭嗎?”
霧柳搖搖頭,“大人的東西已經被君大人帶走了,這裡頭都是姑娘的。”
“嗯,麻煩了。”她和煦地笑了笑,走回拔步床邊,從雕鏤的床欞子上取下掛著的繡春刀,吹了吹上頭的灰土。黑銅色的刀鞘上繁花似錦,泛著盈弱的暗啞光澤,乍看起來如同一個柔美動人的陷阱。
青翠遞上巾櫛,她接過來仔細擦了擦繡春刀,這才將刀配在腰間鑾帶上,深深吸了口氣。
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剛來這裡時,她對刀有種天生的厭惡和恐懼;如今在新營裡兜了一圈,腰上不掛個玩意兒還真是不放心。
換句話說,如今她功夫在身,戾氣十足的繡春刀成了她的護身符外加不會說話的好朋友。這一去不知會發生什麼,但願沒那個機會讓它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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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著巳時末去府邸接人,下了年後朝會,牧容和父親拜別便急匆匆的往宮門外趕。
君澄幾人早已在宮外等候多時,待他們的馬車走遠後,一頂緋紅官轎也悄然動身,朝相反的方向行去。
晏清玉端坐在轎中,抬手拽了拽團領官袍,黝黑的面孔上神情淡然,“那頭準備的怎麼樣了?”
“昨日他們飛鴿傳書,一切都已經打點妥當,柳葉彎那個地方……”長相白淨的小廝貼在轎窗前,揚起的唇角有絲陰惻惻的意味,“絕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嗐,奈何他們錦衣衛再是神通廣大,閻王要他們死,他們也只能乖乖送命。”晏清玉不屑地冷嗤,眸底閃過一絲陰鷙的流光,“但願那群人的賤命我沒白給他們留,若真能給我成個事兒,也不枉我被李源那孫子當庭訓斥一通。”
除掉牧家這個禍害,他的復仇大計便能暢通無阻了。思及此,他愈發眉舒目展,撩起轎簾輕快地往外望。
轎子上下顛簸著,外頭的景兒微微晃動,卻是一派安謐祥和。若沒有那些鐵骨錚錚、皇權至上的兵卒狗腿們幫忙映襯,憑光宏帝那個脊樑骨,這大華早晚都會坍塌敗落。
不過他期待的就是這天,這片富饒的熱土原本就有他們族人一份。他要將李氏江山狠狠蹂…躪,最後再盛氣凌人的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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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京城後,天公作美,蒼穹之上雲翳散盡,純粹的湛藍如同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水。這幾日天寒,出城的人少,外頭的世界依舊是白雪皚皚,地上殘存的雪塊都是一片素白,遠眺過去寂寥壯美,反射著天上的光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