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睡,這真是聞所未聞,奇怪的是他並不生氣,剛才雖是拂袖而去,不過在浴池中的時候回想起她一整個晚上活蹦亂跳的,只有發笑。
經過東次間的睡榻,看著被師父打爛的房門,他腳步頓了一頓,猶豫著是不是該大喝一聲把她給喊起來給他鋪床疊被,忍不住走近榻前。
小丫頭的臉蛋紅撲撲的,睡姿還不錯,雙手緊緊抱著被子捲起的一角側著身微蜷在寬大的木榻裡側,看上去乖巧而又柔順,令人怎麼也想像不出她睜開眼睛那鬼精靈的模樣。楚玉看了一會,猛然一驚,急忙轉身回床上躺下。
這一覺他怎麼也睡不安穩,那丫頭任何一點細微的動靜都清晰地傳進他的耳朵裡,間隔的門已被打爛,這算不算共處一室呢?是不是有點不習慣?他幾次都想起身命她睡到外頭去,腦中閃過她酣甜的睡顏,終歸還是忍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玉似乎聽到她在轉身,隨即傳來輕輕的哼哼聲,似乎悶在胸間壓抑著喊不出來……
那丫頭好像做惡夢了他一骨碌坐了起來,“篤、篤、篤、篤”,譙樓四更已啟,不知不覺,一夜即將過去。該起床去上早朝了,剛好得喊她起來服侍不是麼?
泠然感覺自己走進了一條又黑又長的衚衕,怎麼也找不到出口,拼命想喊人,又喊不出聲,正驚懼間,前面忽然出現了人影,她心裡一喜,立即追了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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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fool9899的提醒,你不說我還真沒意識到那個筆誤,已經修正了,歡迎監督。
七五公子王孫芳樹下
那人緩緩回過頭來,滿臉是血,竟是娃娃臉的宋校尉
泠然嚇了一跳,“你……你不是死了嗎?怎麼還不去投胎?”
“我就要去了~~~~”宋校尉的語調帶著飄渺的迴音,“張姑娘,我念著你心地善良,在我死之前一直向彭將軍求情,故此前來告別。當知此地是大明朝,不是你的那個時代,如今你侍奉襄王,切不可太任性了……千萬不要落到我這樣的下場啊……”宋校尉面無表情,身體已經輕飄飄地蕩了起來。
“你要去哪裡?”泠然好奇地追問。
宋校尉空洞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若是你遇到仙兒,替我跟她說,讓她不要傷心,不要報仇……”
黑暗中凌空飛來一條又粗又長的鐵鏈忽地纏上他的脖子,驟然就將他扯進了暗夜裡,泠然伸手想拉他一把,追了兩步,莫名其妙跌了一跤。
胸悶氣短,呼吸不暢……
泠然掙扎著醒了過來,睜開眼,模糊地看到楚玉的手剛巧離開自己的鼻子。
夢中的情形清晰如現實,想起宋校尉的死和莫素仙的下場,她一頭冷汗,坐了起來。以前不是曾對自己說,要安穩做人,不能行差踏錯嗎?怎麼境況稍微好一點,就好了傷疤忘了疼呢?襄王是什麼人啊?比起彭倫來殺一個人更不費吹灰之力,也許一兩天他還是能夠忍受的,若是再放肆下去,只怕死期就不遠了
她抬起頭來,聽到譙樓打的更聲,竟然已經四更天了,自己一個丫頭不知道早起,還要王爺來捏著鼻子起床,罪過大了
外殿留著的多臂油燈透過門上的花紋灑進微弱的光亮,瞧那些守夜的太監們多稱職?要不是夜夜有他們小心地看守著燭火,主子能睡得踏實嗎?
她一溜下了地,偷眼打量楚玉,見他板著那張無懈可擊的臉,狹長的雙眸微微眯起,裡頭射出星星點點的光亮來,明明滅滅,流光溢彩,在如此幽暗的光線中看來猶如冥神降世,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泠然趕緊堆上笑容,訕訕地道:“王爺,奴婢……奴婢馬上侍奉您梳洗。”說著就想開門出去。
“慢著”楚玉冷冷地喝住她。
泠然連忙回身。
他皺眉:“把你的衣服先穿好再出去”
“是,王爺。”泠然答應得十分爽快,手腳麻利地翻出新衣服套在了身上。
楚玉站在她身前不遠處靜靜地立著,也看不出他的喜怒來,不過他的氣息卻是讓人絕對不能忽視的。
泠然想,既然他的師父靠不住,寶還是押在這位王爺身上罷,咱還想收拾收拾徐善全呢有了討好的心,她就狗腿地上前攙扶著他一邊胳膊,道:“王爺,您先回屋坐著或者躺著吧,裡頭好歹還有盞燈,奴婢的屋子黑,這就去傳燈火來。”
楚玉掃了她一眼,心想:這丫頭沒吃藥啊一覺睡醒難道就變了性子?卻還是由她扶著(其實不過是拽著他一條胳膊)送到了窗前的大炕上坐下來,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