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停了腳步,細心地將她的長髮攏好,重新給她遮上毛毯,然後再牽起她的手,繼續向戈壁深處穿行。
這樣走了整整一週,他們終於找到了老漢斯說的山洞,也發現了那隻變異水蛭。少年將女孩在洞中安置好,便在夜色下,獨自向噴火蟻的巢穴行去。
直至第三天的黃昏,少年才掙扎著回來。小女孩安安靜靜地坐在洞口等他歸來,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這個晚上,小女孩皺著眉頭,用雪白的小牙全力撕咬著青白色韌得象塊橡皮的噴火蟻肉。蟻肉又韌又腥,她卻努力將每塊肉都嚼細,吞下,就連手指上沾著的汁液也舔得乾乾淨淨。
洞穴深處,少年則隱在黑暗中,一點一點清理著身上縱橫交錯、深可見骨的傷口。
吸飽鮮血的變異水蛭則懶洋洋的爬出瓷碗,無聲無息地滑入閃動著粼粼碧光的汙水潭,潛入潭水深處,在瓷碗中留下了半碗清水。
少年去一次噴火蟻的巢穴,需要三天。於是少年、女孩和水蛭的生活,便以三天為一個輪迴,週而復始地重複著。
三年後,水蛭死了。
不管有什麼變化,太陽永遠都會升起。
少年和女孩並肩站在洞口,強勁的風吹動他們身上破爛不堪的毛毯,時不時從上面扯下一塊碎絮。
“我們得去聚居地了。”少年的聲音永遠是那麼溫柔、寧定,隱約透出的磁性更加深沉寬廣。
女孩現在已長到少年的胸口,她向少年身上靠了靠,裹緊身上的毛毯,輕輕說了聲“我怕”。
“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少年的聲音堅定,透著不移的決心,然而信心能有多少,只有他自己才會知道。
少年帶上了四根精細挑選過的噴火蟻前肢。老漢斯說過,這東西在聚居地應該能賣個好價錢,好價錢就意味著吃的和乾淨的水。在礦坑的經驗告訴他,能賣好價錢的東西不能帶太多,否則就會有麻煩。
少年走在前面,女孩則牽著他的衣角,兩個人一起向荒涼得讓人絕望的前方走去。
約克斯頓鎮是最近十年才發展起來的聚居地,鎮上已經有五六百個形形色色的人在此長住,酒吧、旅館、飯店、雜貨鋪和診所都陸續開了起來,甚至還有個警長負責維持秩序。警長的權力源自於總是背在身上的那把烏茲衝鋒槍。相對於周圍地區常見的酒瓶、鐵棍、砍刀乃至自制的火藥槍來說,警長的衝鋒槍顯然更有說服力。因此約克斯頓鎮也就有了基本的秩序,至少在這裡不能隨便殺人,如果殺了人,那就要有正當的理由才行。
警長認可的理由就是正當的理由。
這一天,約克斯頓鎮來了個真正的大人物,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去鎮外迎接。沒資格去的人則在興奮地談論著這位大人物,儘管他們根本連大人物是男是女都還不知道。這樣,也就沒人特別注意到進入小鎮的少年。
鎮上的屠夫同時經營著惟一的旅店,在收了一根上等噴火蟻刀鋒後,他非常高興地給少年和女孩開了一個房間,還表示可以免費提供一頓晚餐。當然,如果要低輻射的上等貨,一根噴火蟻刀鋒可還不夠。
少年讓女孩在房間裡休息,便帶上餘下的噴火蟻刀鋒出了旅店。聽說這東西在雜貨店可以賣出更好的價格。臨出門前,少年在房門上小心地佈置了個不起眼的機關。
從屠夫已有些不自然的笑容裡,少年已預感到可能會有麻煩,但他沒想到麻煩來得這麼快。剛剛過了一個路口,少年就被兩個人攔住,從手中蠢蠢欲動的方頭木棒就可以知道他們不懷好意。
“嗨,小子!聽說你有噴火蟻刀鋒賣,我們頭兒想和你談談!”
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這三個人拐進了一個僻靜無人的小巷,再走進一間還算完整的大房子裡。房中央大大咧咧地坐著個大漢,看樣子就是頭兒,後面三個人則有意無意地將門口堵住。
頭兒顯然對始終低垂著頭少年的態度感到很滿意:“小子!你可以叫我蝰蛇。聽說你那有噴火蟻刀鋒,很好,不管你有多少,我都要了。這是給你的報酬!”
少年看著滾到腳邊的一條硬得象石頭的黑麵包,慢慢彎下身拾了起來,同時將背上的三根噴火蟻刀鋒放在地上。這塊麵包雖然夠硬夠久,可是輻射度並不算高,女孩已經長大了,可以承受這種程度的輻射。
當他站直身體的時候,發現身後的三個人並沒有讓開門口的意思,握著木棍的手明顯在用力。
蝰蛇也站了起來,從後腰上拔出一把手工自制的單管火藥短槍,獰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