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感覺,真有些酣暢淋漓。
翻了幾本書之後,蘇木從一本朱熹註解的《大學》中看到一張地契,正是大房名下的六十畝水田,這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僅有的財產,安身立命的本錢。
“這六十畝水田也值幾個錢,有了這個基礎,或許能夠做一番事業吧……”
蘇木出了一口氣,肚中卻咕咚一聲,不覺一笑。先前走了那麼遠的路,腹中已然飢餓。
正欲到外院的伙房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隨便對付一下,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將田契揣進懷裡,出門一看,來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
這小傢伙稚氣未脫,五官卻端正皎好,活脫脫一個美人坯子,就是有些瘦,屁股雖然渾圓,卻顯得小,腰也細得驚人。
這人正是家族派到大房的照顧自己的丫鬟小蝶。
小蝶走得滿頭是汗,臉上卻是慌急和悽苦:“少爺,出事了,出事了?”
這小姑娘蘇木是知道的,她當初被派到大房來做丫頭心中還是非常不情願的。
蘇家上下幾十口人,又成天呆在一間大院子裡,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社會。
人一多難免就有攀比,即便下人也是如此。比如跟了一個好的主子,自家的身份和地位也隨著水漲船高,跟錯了人,自然要被府中其他人欺負。
小丫頭攤了蘇木這麼一個呆子,平日間在府中也過得頗為鬱悶,當著蘇木的面也是抱怨連連。
可照顧起蘇木來卻是無微不至,這姑娘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一想到這些年同她單獨相處的日子,蘇木心中就是一陣溫暖。
“小蝶,別急,有話屋裡說。”微笑著將福伯引進書房,又將桌上的一把摺扇遞過去:“坐下說話。”
“少爺,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坐得住?”小蝶秀眉一揚,接過扇子拍在桌上,也不坐,不住頓足。
蘇木約看這個小傢伙,心中越是覺得有趣:“不急,有話慢慢說,天塌不下來。”
大約是蘇木鎮靜的表情感染了小蝶,小丫頭也不像來時那麼慌亂,坐下喘了幾口大氣:“少爺,以前你雖然有些呆氣,可還是曉得些事項的,也就是讀書不成。可這次你不小心摔壞了腦袋,又在詩會上交了個白卷。到如今,整個保定城都知道少爺你徹底變成了傻子,少爺,是不是這樣啊?”
小蝶一邊說話,一邊擔心地看著蘇木的臉。
“這麼說來,我還真是坐實了傻的名號了?”蘇木苦笑一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反問:“小蝶,你看我的樣子像是摔傻了嗎?”
小蝶上下端詳了蘇木半天,這才鬆了一口氣,露出一絲笑容:“原來少爺沒傻,我這就回報三老爺和四老爺。”
說完,就要朝外跑去。
蘇木:“等等,你剛才所說的禍事究竟是什麼?”
他不問還好,一問,小蝶就氣憤地叫起來:“大少爺,你摔得那麼重,還去參加什麼詩會?三老爺和四老爺聽說少爺你徹底傻了之後,說是大房無人,準備將三老爺家的二少爺蘇瑞聲過繼到大老爺名下,以免得大房斷了香火。三老爺和四老爺通知下來,明天中午開宗祠,會同族中長者商議此事”
“蘇瑞聲過繼到大房來,就為大房無人這個理由?”一想到蘇瑞聲要做自己的親弟弟,蘇木就覺得不可思議,再說,我蘇木全手全腳,又不少零件,大房將來又怎麼會斷了香火,不通,不通得緊。
“少爺,你怎麼還看不明白,過繼是假,圖謀你手頭那六十畝水田是真。我們蘇家看起來表面上倒是光堂,其實還是很難的,三老爺和四老爺手頭都缺錢。再說,誰會嫌自己太富。到時候,只要瑞聲少爺過了房,就會以你是個傻子為理由,將田地奪了過去,然後三房四房二一添做五瓜分了。如今也好,既然少爺你沒有徹底變傻,我就回三老爺去。”
“回來,去回什麼話,有用嗎?宗祠一開,我蘇木有是小輩,如今壞了名聲,要捏扁搓圓還不由著別人。”蘇木皺了下眉頭,叫住小蝶。
如果事情真如小蝶所說,估計三叔和四叔已經覬覦自己手頭的水田有一段日子了,怎麼會因為一個小丫鬟的一句話而罷手。
這事倒是有些麻煩。古人宗族觀念極強,家族對於族中子弟有著極大的控制權。這種事情本就是蘇家的家務事,就便報官,也不會有人管。
蘇木名義上是蘇家大少爺,可月份錢什麼的一文沒有,這些年全靠那六十畝地的租子混日子,乃是他賴以活命的根本,若就這麼交出去,豈不要矮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