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
入秋之後,五行之力由金主宰,其餘四行‘放手’,漸顯頹勢。
於是白天越來越短,黑夜越來越長。
不少樹的樹葉開始發黃,甚至掉落,肅殺之氣縈繞天地之間。
春和宮偏院中,一個三四歲、唇紅齒白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追逐著掉落的梧桐葉,玩兒的老開心了,時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偏院廂房房門開啟,又一個三四歲、脖子上帶著銀鈴鐺的孩子揉著眼睛走了出來。
打了個哈欠,朱七牛問道:“你是誰呀?這裡是哪裡?”
正在院子裡追葉子的小男孩聽到聲音,三兩步跑了過來。
“你睡醒了啊,你可真能睡,馬上就到吃午飯的時間了。”小男孩眉目含笑,一字一頓慢悠悠的說著。
朱七牛又打了個哈欠:“主要是這幾天太累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我叫朱雄英,是來找你玩兒的,我都等你好久了。”小男孩說道。
朱七牛這麼小,當然不清楚當今太孫就叫朱雄英,他只覺得這孩子也姓朱,和自己一樣,還蠻巧的。
“你也姓朱?咱們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五百年,桑田滄海,頑石也長滿青苔,好遠的樣子。”朱雄英張大了嘴巴,不太能理解朱七牛的說法。
朱七牛笑了笑:“你倒是出口成章。”
朱雄英得意的哼了一聲:“那是當然,我已經在大本堂讀書了,先生都誇我聰明。”
“你還沒告訴我呢,這裡是哪裡?我為啥在這兒?”
“這個嘛……我不知道你為啥在這兒,但我知道這裡是春和宮,我父親說你跟我差不多大,讓我可以來找你玩兒。”
“哦。”
朱七牛對於春和宮的名字依舊毫無反應。
畢竟他才四歲,壓根就不知道春和宮是太子的東宮。
朱雄英雖然是天潢貴胄,可同樣年紀很小,加上太子妃一向勤儉孝敬,從不鋪張浪費,也從不以自身富貴而驕縱,並沒把他教成目中無人的性子,所以他對於朱七牛的反應也沒覺得奇怪。
兩個年紀相差沒幾個月,性格都很好相處的孩子就這樣認識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些大人聽不太懂、他倆卻能笑個不停的話。
……雄英亦未寢,相與步於中庭。
……
太子朱標是很忙的,朱元璋放手了太多事務去給他做。
毫不誇張的說,他已經是大明的常務副皇帝,很多官員任免看似是朱元璋的意思,其實都是太子的意思。
好比對朱七牛有提攜之恩的溧水知縣萬三重,經過朱標仔細琢磨後,由正七品的知縣被升遷為正四品的應天府同知,成了應天府尹黃育才的副手。
一般而言,州府的同知多為正五品,有的小州的同知官職更是隻有從六品,但應天府作為京城,自然不可相提並論,因此府尹為正三品,同知為正四品,單是應天府同知的官職,便比一般州府的知府、知州的官職還高。
從正七品到正四品,萬三重整整越了六個官階,頂的上一般官員數十年努力,可見朱標權柄之重。
當這一訊息傳開,胡惟庸老鬱悶了。
他原本是避重就輕,不想朱七牛得到太多賞賜,所以才把萬三重推了上來,本打算事後去萬三重那裡邀功一番,順便籠絡一下。
可朱標這麼一搞,他這區區推薦之恩,又哪裡比得上朱標的越階提拔之恩?
若是他照計劃去邀功,只會徒惹人笑,還會引起皇上和太子的忌憚。
最關鍵的是,應天府尹黃育才本就是皇帝的親信,如今就連副手都換成了萬三重,應天府上下便相當於完全落在了皇帝和太子手中,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引起他們的注意,這對於胡惟庸來說可就更難受了。
外面的風風雨雨吹不到太子東宮來。
但太子如此忙碌,自然沒時間陪著家人一日三餐,對此,太子妃常氏和側妃呂氏心中難免寂寞。
兩人一商量,乾脆讓朱雄英帶著朱七牛一起來吃午飯,見識一下名滿京城的神童。
於是乎,正在院子裡玩兒的起勁的朱七牛和朱雄英就被宮女太監請到了太子妃這裡。
“七牛,這是我娘,這是我二孃。”朱雄英高興的牽著朱七牛來到軟塌前,指著太子妃和側妃呂氏介紹道。
朱七牛尚未搞明白朱雄英一家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