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亭那書房的密室暗格中典藏了一些關於時勢的記載,她對尚晨宮內的事情關心並不多,只是隱約之中記得,那姒塔乃西申厲王饋贈給睿王的玩物,至於她的出處,應該是公子野府中的舞姬才是,那人廣羅天下美女,為其所用,不過很多女子即便知道自己是一顆棋子,卻為了公子野心甘情願的作踐自己……
張效斜著眼睛好像聽不懂晏亭話裡的恫嚇,晏亭卻是知道張效懂她,眼下大殿上已經沒了睿王的影子,那些盛康的私黨更是不再忌諱,見公子野面現尷尬,忙著出來替他解圍,對晏亭嘻哈笑道:“男人麼,本該摟著美嬌娥成眠,又怎好令西申公子與上大夫同擠一榻,說不過,實在說不過去呢,此實非待客之道!”
有人帶了頭,那附和的人再說話便也愈加的沒遮沒掩了,且越說越是不堪入耳,晏亭垂著眼睛神遊太虛,她是聽不得這些話題的,有些東西聽著似乎也不大明白,不過總也不好出聲掃了這些人高漲的興致。
那廂衛都也只是不能張口,那些人說了什麼卻是聽得一清二楚,臉上的顏色又開始不好看,轉身便要離開,雖然想走的未必只是他一個,睿王走也便走了,總歸是個大王,可衛都卻是個外放歸京的小官,這樣拂袖便走,實在會招惹餘下官員的怨恨,晏亭被那些上前奉承了公子野的官員漸漸的擠到了一邊,靠衛都便近了,見衛都轉身,當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胳膊。
衛都不解的回頭,看見晏亭淡笑著搖頭的臉,心頭也大概明白晏亭是對他好的,當初他被貶離京,最初的時候是怨恨過蒼雙鶴的,因為央安王初崩之時,睿王曾私下去見過衛都,也表示要委以重任,那個時候的睿王給衛都的感覺就是個鬥志昂揚,一心想成就一番偉業的少年帝王,而他建功立業的機會也到了。
卻是不想睿王親自到巫山請回了傳聞中天塵子的高徒蒼雙鶴之後便不再理會了他,沒幾天就尋了個稀鬆平常的小毛病把他貶黜了,事後也有人當著他的面毫不避諱的譏諷了他,說他就是個被自己不服軟的性子給害了去,那麼許多人都想著巴結了蒼雙鶴卻無處下手,可他不巴結也就算了,反而瞧見大王給蒼雙鶴造宅鋪路倒心氣不順了,生生的去大王面前絮煩,那蒼雙鶴說一句,大王聽他一句,如今被罷黜了,實在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若要一直留著他,反而顯得這蒼雙鶴是個軟腳的先生了!
那之後的許久,衛都一直對蒼雙鶴心存芥蒂,總覺得那人會壞了睿王的事,事後許多人也說了衛都沒斷錯,大央王宮已經被蒼雙鶴禍害的沒個樣子,再然後,以前有些比較要好的同僚竟找上他說他離開得早,算得上是幸運了,許多同他一樣耿直的人因為沒離開,後來不與盛康同流合汙,被他坑害的很慘。
聽聞此言,衛都心中百味雜陳,如今得了睿王的詔令回大梁城,衛都原本的一些凌人的氣勢已經淡了許多,可還是見不得這等不平之事,今日大殿之上本是忍無可忍的想出頭,如今被晏亭這隨手的一制,他出不得聲,這般靜默著侯在一邊,如世外之人般的冷眼旁觀之後,似乎又有了新的發現,再看晏亭,心中已經不再那般的抗拒,方才又有些衝動,被晏亭那順手的一抓,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錯誤,又見晏亭淡笑著的臉,似乎一瞬間又看到了一絲希望—— 屬於大央的希望。
衛都不走了,公子野這會兒也順過氣來了,被那些人誇讚的頗為舒暢,其實對他來說最舒暢的是那些人把晏亭從他身邊擠開了了,若這晏亭一直貼著他,或許他會不顧一切的衝出人群逃離的。
晏亭此番表現的好像對他“用情至深”,女子對他用情,他歡喜的享受著,並且利用女子的感情以達到自己私下的算計,可晏亭若是對他動了“情”,他是受不住的,且不說這晏亭是個男人,就是晏亭那張分不清眉眼的臉也實在令他倒胃口,最主要的是,公子野深知自己打不過晏亭,若是再發生了初見之時的那種情況,現在沒了陰業先生,誰能來保護了他的“清白”!
晏亭阻止了衛都之後,踮腳瞧著公子野這心氣似乎又順過來了,眼睛微微轉了轉,又露出了開懷的笑,或許玥謠公主囑託她的事情也並不是那麼難辦就是了,至少方才公子野的反應比她預想中的還要激烈,實在是個好現象!
對衛都回頭用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得到衛都尷尬的回應之後,晏亭微笑的轉過頭去,推擠開圍攏的人群便湊了上前。
公子野也是個眼尖的,見晏亭此舉,悄悄的向身後隨從那裡躲去,晏亭哪裡容他躲著,上前便抓住了公子野那明顯比她白淨上許多的手掌,朗笑道:“光想著同公子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