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梁的城門,車輪轆轆,碾著石板的路面格外的響脆。
蒼雙鶴依舊緊擁著晏亭,並不刻意的遮掩,只因為相信這個時候沒幾個人會注意他們這輛太過尋常不起眼的馬車。
“師兄,卿玦那麼老遠的跑了回來,只是想單獨和流雲呆上一會兒的,你真不仗義。”
忍了一路,終究挨不住,在進了城門之後不多時,萱草雅小聲的說出口來,語調中帶著分清晰的埋怨,即便灑脫豪爽,終究脫不開女子該有的心性,蒼雙鶴轉身離去那瞬間流露出的痛苦太深刻,以致讓萱草雅這個處處維護了蒼雙鶴的師妹也開始思考要不要倒戈相向,因此才會有此一問。
蒼雙鶴微微抬了抬眼皮,輕緩道:“會讓流雲與卿玦相見,只是看看有沒有讓流雲醒過來的可能性罷了,我曾說過許多次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不可能為了滿足卿玦的願望,便將自己逼近更難堪的角落,我的起步已經比他低了,又怎麼會給他製造更多的表現機會? 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這點你也是清楚的。”
萱草雅撇嘴搖頭道:“可是想讓他們單獨相處一下,或許那樣流雲能醒過來也是說不定的不是麼?流雲尚未醒來,師兄便已經考慮自己與卿玦的失與得,有些太過無情了。”
蒼雙鶴修長的手指似乎不似往日的瑩潤,白慘慘的有些嚇人,此刻若無意識的描繪著懷中晏亭的眉眼,柔和著聲音回答道:“即便讓他們單獨在一起,流雲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醒來了,因此我不會做徒勞卻讓自己心中鬱結的事情。”
萱草雅錯愕的瞪大了眼睛,不解的問出聲來:“師兄怎能肯定流雲不會在這個時候醒過來?“
蒼雙鶴低頭看著懷中熟睡的晏亭,勾唇淺笑道:“與其說流雲對卿玦的是愛,莫不如說她對他有著更多女兒家的同情,就好像你方才與我說那樣的話的時候對卿玦的感覺差不多,可那個時候,卿玦站在雨中,我並不讓他上車,只讓他那麼淋著雨,附在流雲耳畔對卿玦說著狠話,流雲一點點的反應都沒有,那麼在她心底,卿玦並非是高於一切的。”
萱草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伸手輕拍著自己的額頭,無奈道:“師兄,女子的感情怎麼可以用這麼刻板的條件推算,你還是不懂情,若然懂情,便不會運用謀劃的手段去分析一個女子的感情,若當真愛著了。便是像卿玦那樣,腦子發熱,做事犯渾,不顧一切的只想著這個女人!”
蒼雙鶴描繪著晏亭眉眼的手指已經遊移到了她失血的唇角,聽著萱草雅的話,蒼雙鶴微微頓了一下手指,接著繼續小心翼翼的描繪著晏亭的唇瓣,好像正在甄別一件稀世奇珍一般,頭也不抬的說了起來:“這點原本我也是不敢直面的,直到方才冷了麵皮將卿玦阻在車廂外才敢確認自己心中所想,想來你也知道,晏痕將流雲託付給了我卻沒有給卿玦,總也是有他的道理的,我既然真的愛上了流雲,決計不會腦子發熱的只憑著表面上的喜怒做事,我會重新調整了自己的方向,哪怕忍一時之辱,若能換得長長久久,又有什麼不可以呢!“萱草雅靜默不語,而原本靜靜的睡在蒼雙鶴懷中的晏亭卻微微勾動了手指,那動作實在太過細微,在蒼雙鶴低頭看向晏亭細手的那一瞬,一切又恢復了先前的死寂。
距離晏府大約百十丈遠的距離,別夕站在了馬車必經的巷子口,待看見青篷馬車到了之後,突然竄了出去,迎面阻了馬車的去路。
駕車的馬被別夕驚了,前蹄子高高揚起,牽得馬車跟著劇烈的擺動,差點將坐在外邊的萱草雅晃出馬車去,待萱草雅穩住了身子,氣急敗壞的挑了簾子看著別夕,怒聲道:“你這傢伙不想活了也挑個清淨地,這裡人來人往的,你死了倒是不要緊,嚇壞了我們這些無辜的良善之人,小心進了鬼門關,閻王老爺治你的罪責,將你打入畜生道。”
對於萱草雅的咒罵別夕並不理會,上前一步對蒼雙鶴微微一拱手,小聲道:“先生,大王天未亮便到了晏府。”
聞聽此言,蒼雙鶴微微眯起了銳利的眸子,萱草雅瞪了貓兒眼的眼睛左看看蒼雙鶴,右看看別夕的,撓頭不解道:“好像聽說睿王最近極其寵愛著新王后的,怎麼有時間天不亮就跑到晏府來了,難道他都不用上朝了麼?”
蒼雙鶴深深的看了晏亭一眼,隨後輕聲問道:“府中怎麼應付了大王的?”
別夕沉穩道:“府中並沒有多少人知道上大夫的去向,倒也沒生生的攔著大王,可到了上大夫的院子外,歿先生突然出現,並沒有讓大王進到裡面去,尋了藉口拖住了大王,隨後差人通知屬下前來接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