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遠處走來,紀桑亞關心地問:“大哥,還好吧?等等還要唱歌呢!”
“沒問題啦!你調的酒根本就和葡萄柚汁差不多,你聽過喝果汁喝到醉的嗎?”謝文風笑說。
韓宇吃味。“給風哥的調酒像果汁,給我的卻是原汁原味的烈酒。”他挪身靠近吧檯內的紀桑亞,瞅著她想閃避的眼睛,故意逗她。“難不成想灌醉我?”
“我比較想直接打暈你。”
“酒後還可以亂性,暈了可就什麼事都做不了了。”韓宇輕聲地說,像手裡拿根羽毛搔著她的耳朵。紀桑亞頓時浮起一片雞皮疙瘩,她斜睨他一眼,不料卻跌入一片黝黑晶亮的深潭。
她努力將視線拉回,硬生生扯出一句:“下流。”便趕緊坐回位子,只覺得兩腳不只痠痛,還發軟,簡直快要站不住。
韓宇大笑。轉向謝文風說:“晚上的表演真是過癮極了。”
“是啊!都三十年了,沒想到每一首歌都能讓我記起好多好多事,歌裡的情境、背後的故事,收歌時的喜悅與挑選主打歌時的掙扎,真的是五味雜陳。”
趁著他們聊天,紀桑亞大大吸了幾口氣,撫平突來的心律不整,悄悄按摩著因長時間站立而痠痛的小腿。
“不過——”謝文風認真地看著韓宇。“有一個人、一首歌、一個遺憾,一直放在這裡。”他槌撾左邊胸口。“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可能再聽他親口唱一遍。”
“哦?還有誰沒來嗎?”
謝文風但笑不語。
紀桑亞好奇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有沒有人說過你老奸巨滑。”
“通常是說寶刀未老或是老當益壯。”
“我怎麼覺得是『老龜煮不爛,禍移於枯桑』。”
“千里馬遇見伯樂,一般人會開心地慶祝。”
這兩個人說話怎麼高來高去的?紀桑亞有種遇到仙人的感覺。
靜默了許久,韓宇終於站起來,無奈地笑笑。“好吧!看在你是壽星的分上,只好犧牲色相,搏命演出。”
韓宇走向舞臺向樂手說了幾句話,舞臺上的樂手對他北了一個OK的手勢。
紀桑亞盯著他的背影——一定是她看錯了,悲傷不可能出現在他這個無賴身上。她搖搖頭,甩開幾乎要改變對他的看法的念頭。
一百八十公分高的韓宇站上舞臺,立刻吸引了交談中的客人的目光。
背後悠揚的音樂緩緩響起,細碎的耳語逐漸停止。他站在臺上,一手拿著麥克風,另一手緊握著拳頭,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唱歌——
你無聲落淚
燙傷我不能擁抱的雙臂
只能不斷往後退
退到對你沒有傷害的世界
寧願轉身放棄自己
不捨無盡等待折磨你
身體任由酒精麻醉
清醒承受自己犯的罪
所有人,靜靜聽著那低沈喑啞的歌聲。紀桑亞則吞了一大口酒,望向他深沈的眼睛。
欠你的溫柔
速速守候開不了口
該你的溫柔
放手去追別再回頭
想你的溫柔
夜裡反側無力掙脫
給你的溫柔
雙腳跪地向天祈求
當音樂轉為高亢,他閉上眼睛,輕輕蹙眉,將內心的苦悶藉由吶喊一股腦兒狂奔而出。
聲音裡的情感、唱出的每個字都敲擊著所有人的心防,引出藏在內心不輕易開啟的回憶,一些感情豐富的女孩不禁抬手擦拭眼角的淚水。
不該愛我的你
等著時間緩緩流過
當作不曾做過這個夢
沒想到,他的歌聲這麼迷人,出乎她意料。在聽過這麼多歌手唱歌后,紀桑亞很難再為什麼人的歌聲著迷,剛剛她卻聽得出神。
他臉上刻著深沈的情感,讓她的心受到微微震盪。這也是他嗎?內心冷硬的一角隨著歌聲,一小塊、一小塊地逐漸崩落。
音樂結束,韓宇放下麥克風走向舞臺旁邊的走道,如雷的掌聲才爆發出來,客人情不自禁站起來高喊:“安可——安可——”
坐在吧檯旁的謝文風也早已老淚縱橫,不停地點頭,笑中帶淚。他用手背擦擦眼淚向紀桑亞說:“幫我去看看他。”
她點點頭,轉身循著他離開的方向走向男廁,貼靠著通道的牆,思考著待會兒看到韓宇該說什麼。
這首歌有什麼特別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