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飛快跑到巷子口,卻見路上的行人依然穿著古裝,蓄著長髮,沿街建築也都低矮而又別緻,並非末世裡的高樓大廈與破敗廢墟。沒有回去!他神經猛然一鬆,差點暈倒,不得不扶著身旁的牆壁勉強支撐。
“小兄弟,你沒事吧?要不要進屋坐一會兒?”一名面容和藹的老婦走過來詢問。
有姝順著她指尖看去,發現她在路邊開了一間茶寮,連忙點頭。他必須儘快弄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又是何朝代,與大庸隔了幾百年光景,如此才好去尋主子。下意識的,他不敢去想把所有法力給了自己的主子究竟能不能安然存活。他是紫微帝星,應該會沒事的。
當他一遍又一遍安撫心裡的絕望與恐懼之時,老婦已把他帶到後院,打來一盆井水,勸說道,“小兄弟,瞧你這一身髒亂的,快洗洗乾淨吧。”
有姝茫然應諾,往盆裡看去,卻發現水面上映照出一張稚…嫩而又秀麗的臉龐,那是十六歲的他。為了保護他不被諸星墜落時的餘波震碎,玄光帝不由分說把所有能量渡了過去,助他凝結實體。
若是再也找不到主子了,要這具身體又有何用?不如飛灰湮滅來得痛快!他越想越悲痛欲絕,雙手撐住盆沿嗚嗚哭了起來,豆大的淚珠落入水面,蕩起一圈圈漣漪。
老婦看得鼻頭髮酸,一面拍撫他一面低聲詢問,“小兄弟,你這是咋了?與家人走散了?”
“走散了,還在找。會找到的,一定會找到的。”有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目光卻越來越堅定。
老婦連聲附和,待他捯飭整齊才把他引到屋內,說是去準備飯菜。一個五六歲的小丫頭躲在窗臺下偷偷看他,目光裡透著好奇與一絲灼熱。她踩著小碎步挪進來,傻呵呵地道,“你長得真俊啊,像一幅畫兒似得!”
痛哭的場面竟被一個小孩看去了,有姝有些赧然,招手喚她過來,“沒你長得俊俏。到這兒來,叔叔有話問你。”因身上的衣服都是法力凝結而成,並無攜帶財物,他只得用竹籃裡的絲線編了一箇中國結,送給小姑娘,順便套話。很快他就從對方嘴裡知道,這裡是大燕國都城,具體是哪一年,大燕之前又有些什麼朝代就一無所知。
有姝想找幾本史書來看,但苦於身上沒錢,只得暫且按捺,見老婦端了許多家常菜進來,連忙拱手道,“這位老人,方才多謝您好心收留,在下告辭了。”
“吃了飯再走吧?”老婦連忙阻攔。
“可是我沒帶銀子,怎好白吃。”有姝表情尷尬。
“嗐,一頓飯菜算什麼!來來來,別跟我客氣。”老婦伸手去拉,小姑娘也抱住他雙…腿極力挽留。
有姝拗不過,只得留下,心道日後賺了錢再把今天的恩情還上,哪料剛吃了幾口飯菜,就覺渾身發…癢,骨頭劇痛,繼而慢慢收縮,竟變成了一隻巴掌大的雪白小狗。他低頭看了看短小前爪,又看了看高不可攀的餐桌,滿心都是驚駭與不可置信。
比他更不可置信的還有祖孫兩。老婦把椅子裡的小狗撈起來,呢喃道,“怎會變成一隻狗?我造畜造了許多年,還從未造出過狗!”
“姥姥,快給我看看,快給我看看,他長得那樣俊,連變出來的畜生也與別個不同。”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去摸小狗。
造畜?竟然是造畜?有姝終於明白自己遇見了什麼情況。所謂的造畜是一種妖術,可以把人變成牲畜,然後拉出去賣掉。自己千防萬防,竟沒防住老弱婦孺,歷經三世,他果然已經忘了末世裡的保命準則:千萬不要小看老人和小孩。
更糟糕的是,他只知道有這種妖術,並不懂得如何破解,也就是說他現在唯有束手待斃。若是變成牛、馬、羊之類的畜牲還可以撒開蹄子逃命,變成一隻巴掌大的小奶狗該怎麼辦?
被老婦捏住後頸的有姝一臉沮喪,下一瞬卻又怒火高漲,只聽老婦喟嘆道,“一隻狗能頂什麼用?不如再把他變回來,賣去小倌館。”
“不嘛不嘛,留下讓我養著吧!”小姑娘扯著老婦裙襬撒嬌。
祖孫二人商討之時,外面傳來一陣喊叫,“孫婆子,孫婆子?給爺幾個上一壺龍井!”
老婦把有姝往孫女懷裡一扔,連忙迎出去。小姑娘如願以償,很是歡喜雀躍,把有姝摟在臂彎裡,蹦蹦跳跳地跑出去玩耍。可憐有姝被顛得頭暈腦脹,只能無力地蹬著小短腿…兒,連叫都叫不出來。
幾名身穿常服的年輕男子正坐在外面聊天,個個面白無鬚、嗓音嬌柔,顯然是宮裡的太監。此處距離宮門很近,辦完差事的太監宮女常常坐在這裡等待還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