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念著他。
這樣一想,閻羅王曲指在他空空如也的錢匣上敲了敲,又招手喚來窗臺上徘徊的一隻花貓,令它將之拱落桌面。砰地一聲悶響,匣子摔成兩半,隱有金色光芒從裂縫中透出。
有姝狀似埋頭看書,眼角餘光卻一直盯著閻羅王,見此情景,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對方一定是看出了自己的窘境,想辦法接濟自己。他如此慷慨大方,解人憂難,活著的時候一定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有姝感動萬分,對於這份情誼也就安心接受了,忖道:來日攢夠銀錢便製作一些精巧的祭品,燒給對方當回禮。他撿起錢匣,從盒蓋的夾層裡翻出幾片金葉子,換算成白銀的話足有一百兩,當真是一筆橫財。
一百兩,是不是太多了點?有姝迅速把路上的花費合計出來:抵達京城,頂天也就耗銀十五兩,另有三十五兩用來找地方安置,還有五十兩結餘。一下給這麼多,他不得不懷疑閻羅王又在考驗自己的廉潔度,於是便把多出的金葉子刨到一邊,買了米麵、衣服、布匹、棉被、蔬果等物,分別送往麗水府的幾個育嬰堂。
見他如此行…事,閻羅王哭笑不得。多出的五十兩本是讓他拿去買點好吃的補補身體,他竟轉眼就捐出去,真是榆木腦袋。然而他越是木訥耿直,閻羅王就越是欣賞愛重,便也只能隨他去了。
……
準備妥當之後,有姝僱了一名車伕送自己上京。他並沒大張旗鼓,而是喬裝改扮,默默離開,任誰也想不到這輛簡陋的牛車內坐著的竟是救活了麗水府數萬萬百姓的趙青天。
車輛晃晃悠悠行駛在官道上,兩旁是炊煙繚繞的村莊,有耕牛和農夫在田地裡勞作,還有小孩在田埂上嬉戲。有姝坐在車轅上,遙望這寧靜美好的一切。似想到什麼,他將精神力逼於雙眼,抬頭看去,只見原本怨氣重重、鬼影森森的天空,現如今已是黃旗紫蓋、風雨皆休,好一番乾坤朗朗的太平景象。
他手搭涼棚望了許久,然後站起來舉了舉手臂,像是在觸控飄來蕩去的秋風,然後傻乎乎地笑了。本已出現在另一邊車轅上的閻羅王立即隱去身形,一瞬不瞬地盯著這抹鮮見的笑容。
他從不知,當小趙縣令真心實意笑起來的時候,竟會這樣俊朗明媚。粉面桃腮、雙瞳剪水,這些用來形容女子的詞語,放在他身上亦毫無違和之處,叫他忍不住看了又看,更捨不得忽然出現,以至於破壞了這靜謐而又美好的一幕。
直過了許久,他才走過去,輕輕撫了撫小趙縣令微揚的唇角。
有姝分明感覺到臉上涼了涼,卻以為是秋風所致,倒也沒怎麼在意。他舉著雙臂在車轅上站了許久,直等車伕和兩旁的行人向自己投來異樣的目光才悻悻然入內。這個時代的人沒看過泰坦尼克號,真是不解風情啊。
腦袋剛伸進車廂,他就僵住了,只見閻羅王正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雙目透出明滅亮光,神情十分莫測。他反射性地擺出從容姿態,在對方身邊坐定,然後拿出一本書慢慢翻看,以掩飾緊張的情緒。
閻羅王也不知打著什麼主意,坐了兩三刻鐘都不見走人,害得他腰痠背痛,腿肚子抽筋。好不容易捱到正午,車伕找了一塊臨水的空地,讓東家下來稍作休整,他這才得到解脫。
有姝如蒙大赦地跳下車,伸伸胳膊,蹬蹬腿…兒,在河邊來回走了兩圈,活蹦亂跳的模樣看上去不像父母官,倒像出門遠遊的學子。因他身上只有幾十兩盤纏,小廝、丫鬟、師爺等雜役均供不起,只得一個人上路,且那車伕還是在租牛車時一塊兒僱的,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一路很清淨,不用聽旁人感恩戴德或諂媚討好的話。有姝雖然性格開朗很多,但本質還是喜靜。他拿出一塊乾糧,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慢慢啃,閻羅王站在他身邊舉目遠眺,不知所想。
車伕取出旱菸,點燃了吧嗒吧嗒地抽,神情很是愜意,“小後生,你是上京趕考的秀才?”
“不,我去京城辦事。”“趙有姝”乃神童,十八稚齡就中了狀元,有姝接管身體大半年,現在也才二十歲不到,比絕大部分秀才還年輕,難怪車伕誤會。
“去辦事啊。你是遂昌本地人?”
有姝向來不會撒謊,能說的就說,不能說的隱去,“我不是本地人,在遂昌暫居。”
“那你看看咱們遂昌與外地有什麼不同?”聽說是外地人,車伕來勁兒了,得意洋洋地開口。
“似乎沒什麼不同?”有姝沒在大庸國生活過,哪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車伕急了,指著不遠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