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柏看了看升上了中天的豔陽,照得皇宮內一座座的殿臺樓閣閃著輝光。道:“威武王的車子來了沒有?”
聶慶童引著他走上一道長廊,答道:“來了好一會了,本侍已使人通知了他,專使要稍遲片刻了。”
究竟是片刻或幾個時辰,全要看朱元璋的意思了。韓柏嘆了一口氣,事實上他比誰都更想早點到鬼王府,那就可早點見到神秘嬌俏的虛夜月了。
想起她,心中便像燒著了一堆火炭。
忽然想起範良極,擔心地問道:“小使的侍衛長醒了嗎?”暗忖若對方告訴他給人逮著了,那真不知怎辦才好了。
在他的小半人生中,從未見過有比皇宮更危險和殺機重重的地方了。
聶慶童引他走進一所守衛嚴密的樓閣,正要答話,範良極和棄素冬兩人笑著由裡面迎了出來。
這權力最大的老太監笑道:“一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範良極的耳朵何等銳利,走過來笑道:“託專使的洪福,這一覺睡得寫意極了.不信可問葉統領,他說下官的鼻鼾聲,隔著花園都可聽到。”
韓柏大惑不解,他人既不在,如何可弄出鼻鼾聲來呢?
葉素冬卻有點緊張地道:“專使大人快進去,皇上在等著呢!”韓柏慌忙隨聶慶童急步走了進去,在一間放滿字畫珍玩的房內見到了朱元璋。
朱元璋揮退了所有人,賜了韓柏坐下後,在他對面端詳一會,微微一笑道:“這是宮內最安全的地方,牆內都了鐵板。只要把唯一的門關上,就算浪翻雲和龐斑,一時三刻內都闖不進來。在這裡說話,包保沒有人聽到。”
韓柏心中一陣感動,亦頗感不安,朱元璋這麼信任自己,自己卻在騙他。旋又想道,以朱元璋的多疑,怎會相信自己這樣才第三次見面的人,說不定他在試探白已,因為眼前乃唯一可以殺死朱元璋的機會。
朱元璋奇道:“專使在想什麼?”
韓柏煞有介事地低頭道:“有些非常古怪的事發生了在小使身上。”
朱元璋雙目閃過懾人的精光,淡淡道:“當然有事發生了在專使身上,否則為何要朕等了這麼久。”接著失笑道:“從來都只有別人等朕。想不到朕卻要等你。等待的感覺真令人難受,其它的事都不想去做。”
韓柏受寵若驚,朱元璋態度的親切溫和,與剛才在奉天殿上的他判若兩人。
韓柏裝作惶恐地道:“小使罪過:罪過!”朱元璋搖頭道:“朕每天耍處理的事,從沒有少過二百項,剛才看的一份計劃書,朕著人數過,足有一千八百五十二字,提議得很好,不過最多五百字便應可陳列得一清二楚,現在卻多用了一千二百五十二字,浪費了朕的時間,專使說我應該賞還是罰這人。”
韓柏至此亦不由對朱元璋的氣度深感折服,他明明心焦想知道在宮內那禁地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卻仍能從容問話,毫不露出急相,可憐自己不知要留在這裡多久,想起虛夜月,他最渴望就是背上能立時長對翅膀出來,帶他飛到那裡去。搔頭道:“罵他一頓再賞他吧!”朱元璋點頭道:“說得好:不過罵有什麼作用,朕要打他三十杖,教所有人都不會忘記,才說出朕對這奴才的嘉獎。”
韓柏暗暗驚心.又為陳令方擔心,當官原來是這麼沒趣的一回事。
朱元璋望往殿頂,道:“專使在那裡發生的事,朕要你一字不瞞說出來,卻不可以問任何問題,事後亦不可對任何人提起,就當從沒有發生過,否則朕絕不饒你。”
韓柏至此才醒悟朱元璋剛才提起那事,其實是暗中警告自己,他是賞罰分明的人,教自己莫要騙他,心中一寒,吐舌道:“皇上放心,小使辦事惟恐不力,那會瞞起什麼來呢?”朱元璋臉容轉冷道:“那為何專使剛才的神態,卻便朕感到你有點心虛呢?”
韓柏暗呼厲害,直至這刻.他仍不準備把見過那奇異的人的事說予朱元璋知道,那知竟給朱元璋銳目看破了,不慌不忙道:“皇上真的法眼無差,小便真的非常心虛,因為發生了一些很難解釋的異事,小使怕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以為小使在說謊,所以提心吊膽,不知該如何稟上!”朱元璋半信半疑,瞪了他好一會後才道:“專使說吧:朕自有方法分辨真偽。”
韓柏心中暗笑。你的擅長於精明多疑,我的功夫卻是擅能以假亂真,看來又似是坦率真誠,正是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這場角力究竟誰勝誰負,未至最後,誰能知曉,這念頭才起,心中一震。
自己為何不像上次般受朱元璋氣勢所懾,腦筋靈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