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珀瞪了她一眼,實際上自己心裡也有些奇怪,按理來說,不應該是他被關在王家時,王家就會以雷霆手段動手麼,怎麼還讓他回來,這不是擺明了讓他有所準備麼?
等等,這樣一想,其實王家說不定還真拿他崔家沒什麼辦法,王維雖然中了進士,但在這蒲州卻沒什麼關係網,也許王維與陸象先之子陸玉明的關係,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麼親近?
崔珀忍不住僥倖地想著,他在蒲州活得這麼瀟灑,哪想回到本家去受氣,他的那位長老父親更看重的是他的兄長,又不是他。
這一直讓崔珀心中耿耿於懷,他總是在想,若自己有個官身的話,現在也不用這麼擔驚受怕,有了官身,就意味著自己的生命有了很大的保障,一般官員落馬很少會被直接殺死的,最慘的大概就是流放。
崔珀忽然又問道:“我不在的這幾rì,家中可發生了什麼?”
崔珀之妻回道:“也沒什麼,就是有刁民上門說是要求什麼公道,好像是道之又禍害了那家的女兒,我讓下人直接將人打發了。”
至於怎麼打發的,自不用說,亂棍打出去唄,反正在世家大族眼中,這種平頭百姓,便是可以隨意欺壓的存在。
崔珀之妻這樣說著,又用緩和的語氣小心提醒道:“道之也不小了,不能再這樣胡鬧下去了,否則總是要出事的。”
崔珀的神sè倒沒什麼變化,顯然不覺得自己的妻子做錯了什麼,他又召來了一些訊息比較靈通的下人來問話,下人們見到崔珀臉上的模樣,自然心中驚駭,卻又不敢詢問什麼,只是一五一十的回答崔珀的問題。
原來這幾rì蒲州的崔家在市井上風評陡然變得極差,犯下的各種各樣的罪證都被傳得沸沸揚揚,而崔道之這個紈絝子弟的所作所為,又確實有這麼一回事,被諸多知情人經過證實之後,自然名聲愈發臭不可聞。
還有一個訊息則是,河東王氏的那位王維王摩詰高中一榜第三進士的訊息已經傳遍整個蒲州,蒲州的那些名門貴女,在知道新科進士王維,還是那本《落葉集》的作者後,自然是趨之若鶩,紛紛懇請自己的長輩,看看能不能上門提親,畢竟王維確實還未婚娶。
可以說,王維中進士這個訊息,讓河東王氏的人心一下子便安定下來,頗有些中流砥柱的感覺。
崔珀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可他又不知道王家到底要幹什麼,只是想這樣弄臭崔家嗎?這種不痛不癢的手段有什麼意思,只需過一段時間,再沸騰的民怨,終究也會平息,像那些愚民,總是善忘的。
況且,居然拿崔道之做文章,王維那廝是傻了嗎,崔道之可是死在那廝手上的,他就不怕扯出他自己來?崔珀對於崔道之的死沒有太多的感觸,一個不成器的兒子罷了,他的兒子還有十個八個呢。
崔珀隱隱覺得自己漏了一些東西,不過總歸心中有些僥倖的想法。
崔珀不知道的是,有一種痛苦,便是剛剛燃起希望時,又被生生的掐滅,有時候活著,真的比死了還要痛苦。
這個時候,崔珀前腳剛到家,還在門口問話呢,一群氣勢洶洶的衙役便來到了崔家門口,為首的那位衙役,語氣很不善道:“崔道之何在?有人狀告他弓雖。暴良家少女至死,我們來這兒,是請他去衙門對峙。”
這個時候,已經有不少圍觀群眾看到了這一幕,其中有一個人難以置通道:“難道縣令真的要治崔家的罪,這不可能?”
有人附和道:“就是,我記得這縣令好像也是姓崔,他向來對崔家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崔家的崔道之可已經惹得天怒人怨了,坊間對崔家的風評可是很不好,也許這只是要敲打一下崔家。”
“說的有道理,官府怎麼可能真正動這樣的大族,他們還指望著這些大族給他們發俸祿呢!”
可讓一干人目瞪口呆的是,在那位臉上破相的崔家人,分明想拖延一些時間時,卻被一干衙役毫不客氣地押走了,似乎一點都沒在意這人的身份。
“這次也許是動真格的了!”有幸災樂禍者語氣激動道。
“難說,走,一起去衙門看看熱鬧,說不定只是雷聲大雨點小,我看啊,最後還是那個狀告崔家的人要倒黴。”有人死也不相信官府會懲治世家大族。
“不錯,像這種事,最後肯定私下裡和解,那狀告崔家的人,我看不過也就是想訛一筆錢財而已,以前又不是沒有這樣的事情過。”
崔琦這位縣令面無表情地坐在衙門的正堂上,想到這些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