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縉,同樣也轉憂為喜,不過他卻沒有像自家小妹那般刻意表露出來,顯然他對兄長的關心,是以一種沉默低調的方式。
崔氏停止了唸經,臉上的神情卻依舊如故,彷彿無喜無悲,她雖已年逾三十,但長年在富名門貴之家的她,保養得極好,三千青絲烏黑漂亮,不過她的體態卻不似同齡貴婦那般豐腴動人,反而清瘦高挑,頗有後世名模的風範。
“阿維,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不必強求,你還是太過執念了。”崔氏那氣質動人的臉頰上總是帶著那種看透生死般淡漠的神sè,毫無人情味。
靈魂融合了之後的王維,對如此姿態的母親,早就見怪不怪了,母親雖然信佛,但本身卻更加契合道家那種“太上忘情”的道,對一切事物都可以平淡冷靜的處理,哪怕是她的剛剛死去的夫君。
從某種意義上說,王維的xìng子,繼承了他這位冷心冷情的母親。
崔氏見王維臉sè已然好轉,便攥著佛珠轉身離去,末了,還淡淡的留下一句:“三姐,你去為你兄準備些藥膳吧。”
王緋“諾”了一聲,便又迅速按照母親的吩咐去做,此時屋子裡便只剩下兄弟二人。
王維漸漸適應了自己的身體後,才發覺自己的身體倒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孱弱,雖然比不上自家弟弟那般健朗,但從小就鍛鍊劍術的他,還是有一副好底子的。
盛唐時期的書生,對君子六藝可是十分jīng通,好任俠,好去邊疆建功立業的書生不知有多少。
開元盛世,這是一個璀璨的時代,也是歷史上一個重要的轉折點。
而擁有超越時代眼光的王維,將會在這段歷史上勾畫出濃墨重彩的一筆。
“大哥,要不要我為你頌上一段《金剛經》?”王縉隨手從屋內曲足香案上拿起一本佛經,用輕柔的語氣詢問道。
王縉素知自己的兄長好讀佛經,更知道兄長並非真正的喜歡佛經,只是用佛經來作為舒緩壓力的道具而已,沉靜在佛學經典中那安謐美好的環境中,可以暫時忘卻整個家族加在兄長身上的責任和壓力。
王縉自己倒是一點都不喜歡佛學,總覺得那太過消極避世,什麼大慈大悲還有一種濫好人的感覺,而來生之說也純屬扯淡,把握今生才是最重要的。
但既然自己的兄長愛佛,他當然不會表現出對佛學的不屑,反而處處刻意表現出自己同樣喜愛佛學的樣子,甚至還可以興致勃勃的與兄長討論佛學,所謂愛屋及烏,或許正是如此吧。
“阿縉你無需如此。”彷彿早就看穿了弟弟的偽裝,王維的幽深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暖意。
王縉撇了撇嘴,俊美卻並不失男子氣概的臉頰上出現了一絲氣急敗壞的神sè,似乎是在譴責自家老哥的不識時務,他微微揚起下顎,一改之前的輕柔語氣,反而高傲的說道:“其實我剛剛本來就不想讀這破經書,只是隨口一提而已。”
不過話音剛落,王縉便有些後悔了,因為他剛剛居然說玄奘大師翻譯的佛學經典《金剛經》是破經書,這一定會惹大哥生氣的吧?
但王維卻並沒有生氣,有了未來/經歷的王維,早已不用拿佛學來麻痺自己了,此時表面神sè平靜的王維,內心卻是熾熱的,他不會再迷茫了,他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麼。
王縉見兄長那清俊的臉上依舊柔和寧靜,他那惴惴不安的內心便釋然了,他似乎感覺得到,兄長有什麼地方改變了。
就在這時,王家小妹終於親自端著香噴噴的藥膳來到了屋中。
河東王氏雖然勢弱,但怎麼說也是一流世家,家中自然是有侍女的,但王緋卻親自服侍孝敬兄長,足見他們的兄妹關係極好。
長兄如父,在這個王家並非虛言,父親王處廉總是忙於官事,母親則一心向佛,太上忘情,年幼懂事的王維便承擔起了教育啟蒙弟妹的責任,除了自己那個小一歲的弟弟總是喜歡使壞以外,其餘弟妹都極其聽王維的話。
想到夭折的兩個幼弟,王維的心中又一陣絞痛,若不是因為那個可惡的王仁皎,又怎會造成這樣的事故?
唐朝時醫學並不發達,往往一場小病就能奪人xìng命,王維的這次偶染風寒,幾乎就嚇壞了小妹王緋,別看她這時元氣滿滿、活力四shè的模樣,但在私下裡,卻偷偷哭了好多次。
在王緋心目中,自己的阿兄便是她最親密的人,有阿兄在,一切都不用煩惱擔憂,只要開心的笑就行了,不知多少個rì夜,她都是聽著阿兄那溫柔的聲音睡著的,一個個的有趣的故事充滿了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