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想得到公主的稱讚,那絕對是不可能的,除非有像崔顥、盧象那樣的水準,楊彤萱此時所興奮的,是第一次看到王維現場作詩。
誰都明白,不少妙詩妙作少有現場寫出來的,只因私下裡所寫時,時間非常充足,能夠細細揣摩用詞,甚至把立意弄得更深一層,無論是文學xìng、思想xìng都比較高,讀起來更是詩意動人。
但如王維這般有捷才的詩人,卻不在其列,rì後的那位詩仙李白,更是如此,只要有酒,哪管是現場作詩還是私下裡寫詩,狂飲一口,文思泉湧,大筆一揮,千古名句就像不要錢似的拋了出來……
其實王維並不算激情流詩人,jīng巧的構思,準確的用詞,可不僅僅是因為靈感爆發而一氣呵成的,他還是喜歡掌握全篇後,再一口氣倒出來,這確實得益於他的繪畫功底。
“苑小娘子,你覺得接下來那位王公子會寫出怎樣驚天動地的詩來?”楊彤萱用閃爍著jīng光的眼神望著苑遙夜,語氣中飽含興奮與期待。
苑遙夜依舊沉浸在書海,她就吃了一口糕,喝了一口酒,便自顧自的看書了,完全沒有在意這個在她看來十分無聊的聚會,至於崔顥與盧象所寫的詩,也並不對她的胃口,大概是覺得寫菊花的詩,還是比較無趣吧。
如果寫一個變成妖jīng的菊花的傳奇小說,那她一定會十分熱情的拜讀,至於詩歌,若沒有那些特別jīng妙的,她是懶得拜讀的,詩歌的篇章還是太短,幾下子都讀完了,根本不管飽,這就是苑遙夜對詩歌不上心的最大原因了。
聽了楊彤萱的話,苑遙夜抬起頭,淡淡的向王維那邊看了一眼,卻語出驚人:“誰規定這重陽登高一定要作詩呢?我看今rì那王摩詰,似乎並沒有作詩的打算。”
楊彤萱瞪大了眼睛,她不通道:“怎麼可能?若他今rì不作詩,豈不是會名聲受損,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他寫不出比那兩位更好的詩來呢……”
苑遙夜頭也不抬的轉向書本,喃喃道:“也許名聲在他眼裡也是一種工具,一顆棋子,大概他覺得這件工具已經夠用了。”
楊彤萱雖然聽不懂少女在說什麼,但總覺得很厲害的樣子,想了一會,她才覺得少女大概的意思是王維現在已經不怎麼在意自己的名聲了。
這無疑讓楊彤萱非常不解,她自己作為一個非常虛榮,總想著如何出名,以便rì後謀個好夫婿的女人,若她一旦有了名氣,怎麼可能會讓這種名氣受損?完全搞不懂王維的心態啊!
楊彤萱不懂,苑遙夜也只是隱約察覺,她們當然不知道,作為一個已經拜了碼頭有了靠山的人,自然便將虛名看淡了。
如今詩歌於王維而言,已經完全成了陶冶情cāo自娛自樂的小玩意,不必刻意用它來獲取名氣,順其自然即可。
王維今rì確實沒有作詩的yù望,首先因為思念家鄉而導致心情抑鬱,其次作為友人,當然要讓崔顥、盧象也出一出風頭,因此當他聽到玉真公主大肆讚賞崔顥、盧象,還是非常開心的,只覺得這位玉真公主的所作所為還真是符合他的心意。
在面對諸多期待的目光時,王維毫無迎合眾人的打算,在場的所有人之中,他本人在文壇的地位已經算是最高的了,又沒有如賀知章、岐王等這些大佬在,那他還有必要理會這些人嗎?
崔宗之這時還是忍不住問道:“十三郎,你今rì難道不準備寫首詩,來過這重陽?”
王維淡笑著“呵呵”道:“今rì沒什麼興致吧,嗯,沒靈感,文思不暢時寫詩,不是我喜歡做的事情。”實則他心中卻覺得,這群無法給他帶來更多利益的人,根本就沒必要理會。
崔宗之點了點頭,只是心中還是有些疑惑,王維那是何等的有才,居然也會有文思不暢的時候?
崔顥、盧象二人鬆了口氣,看來王維今rì確實不在狀態,這倒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但這樣一來,他們大概就是這次重陽登高的主角了。
不過,因為不在狀態就隨意拒絕作詩……這還真是夠大牌的,也夠完美主義的,因為一個詩人在一生中除了那些名垂千古膾炙人口的詩以外,也是有那些一般水準的詩的,卻沒想到王維對詩道的追求已經達到了這樣的層次……
思緒萬千感慨不已的崔、盧兩人不約而同的腦補著,一時間只覺得肅然起敬……
但他們卻怎麼也沒想到,王維是看不起這些人,才懶得費心構思。
倒是韋陟彷彿與王維心意相通,他依舊用狂霸酷拽叼的語氣說道:“十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