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成天唸叨他麼?這會躲後面幹什麼?給我大大方方上去!”她一把揪出身後的狐七,往前推去。
狐七被他們硬推著往前走了幾步,臉上神色又是驚惶又是羞澀,急道:“老闆!等等!他……他變了好多!我……我不敢上去……”
他真的是鬼八嗎?這樣一個玉樹臨風,清貴秀雅的男子,雖然滿面風塵,依然掩蓋不了俊美的容顏。當然她知道鬼八很好看,可是以前那種好看和現在的有點不同。他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團火,刺痛她的眼睛和身體,三年前那個纖瘦少年與如今這個昂藏男子的身影合併在一起,讓她開始慌亂。
“怕什麼!上去!”花九千才懶得顧及她那些小心思,毫不客氣地把她推上去,一面拍拍手,轉身就走:“燙手山芋從今就給你啦!不用客氣!”
忽啦一下,院子裡的人撤得精光,狐七覺得渾身都在抖,卻又不願轉身離開,只好低頭使勁玩衣角,眼看衣服都快被她揉爛了。忽然,耳邊的小辮子被人抓起來甩兩下,鬼八含笑道:“你這笨蛋,怎麼還是老樣子。我還以為你會變成大美人呢。”
狐七撅起嘴,急道:“什麼啊!你以為你……”
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他緊緊抱在懷裡,她幾乎要醉了,愣了半天才反手抱住他。啊啊,這是鬼八,真的是他。他的味道,他的頭髮,他的衣服。狐七在他身上蹭了半天,好像一隻狗,聞夠了,確定是主人,才歡喜搖尾巴。
鬼八輕道:“這下可不怕了吧?我原以為你會撲上來,誰知道你竟然會躲,真是沒面子。”
狐七乾脆用力撲上去,這次他再也沒被撲倒,穩穩抱住她,把她抱了起來。兩人互相看了好一會,終於笑了。狐七張開胳膊,緊緊抱住他的腦袋,再也不想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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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如羅太真所料,四月,魏重天攻破大皇城,活捉桓王,終於終結了南崎兩朝執政的狀況。五月,惠王大赦天下,改國號為瓊,稱瓊元帝,編年史瓊曆元年。至此,戰亂紛爭的南崎終於迎來和平時代,然而被戰爭弄得麻木的南崎人民,卻再也沒有欣喜之意,在他們心裡,總有一天這個王朝也會倒,新一輪的戰爭還要開始。南崎就在不斷的戰亂中,永遠地存在下去。
瓊歷五年,權傾天下的威王魏重天,被元帝以作亂犯上的名義革職送入大牢,同一年,元帝大肆清除舊臣,當年從桓王那裡降服的異黨首當其衝,紛紛被誅九族,一時間殺頭殺的血流成河,人人驚恐。
而同一時間,北陀太玄山腳下卻是一片安詳寧和。又到十一月初九,這個日子對花九千來說,永遠是難忘的。不光是她第一個孩子的忌日,也是三大夫的忌日。
當年三大夫死後,萬峰會把不成樣的屍首焚燒,最後還是稍稍仁慈地把骨灰給了小丫頭,她託人埋在太玄山腳下。當花九千他們第一次見到三大夫的墳墓時,這個清風明月一般的萬峰會精英人物,墳上竟然長滿了野草,甚至連一個像樣的墓碑都沒有。枯樹老鴉,黃昏日落,此情此景甚是淒涼。
花九千立即請了匠工重新修葺墳墓,替他立了一塊青石墓碑,猶豫了很久,也不知該在上面刻什麼碑文。千言萬語,竟不知如何化作幾個簡單的碑文,最後只好刻上“三大夫之墓”五字,別無他物。
從此以後,每年十一月初九,他們都會去探望三大夫。今年自然也不例外。路上天真的小丫頭只知道嚷嚷著吃包子,一個勁管貓三叫爹,臉上一點悲傷的情緒都看不到。這樣也好,她永遠也不曉得自己是去拜見親生父親,在她心裡,最幸福的時候,竟然是很小很小,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
三大夫的墳前有一排白樺樹,馬車不好過去,眾人便步行。花九千老遠就看到三大夫墳前影影綽綽站著一個人,心中不由一動,快步走上去。
那人穿著青色長袍,黃金絲絛一直墜在腳面,儘管天晴,頭上還是戴了一頂斗笠。他聽到花九千的腳步聲,也不回頭,只是靜靜望著三大夫的墓碑。
花九千走到他身邊,低聲道:“四先生,又是你。這次是隻來探望三大夫,還是有什麼事情要告之?”
四先生扶了扶斗笠,輕聲一笑,道:“來探望故人,順便再送個故人給你。”
花九千心中疑惑,然而也隱約猜到他說的是誰,輕道:“南崎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重天的事……我也知道了。四先生你為什麼沒有留在惠王身邊?我一直都沒聽過你的訊息。”
四先生笑道:“我的事情,暫且不說罷了。我來,是送人的。”
說罷他吹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