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不知怎地,只覺此人便是自己所要找尋的岳飛元帥。
此時溪中酒杯浮動,停在了一個小姑娘面前,眾一人齊向她打量,只見她約莫十四、五歲年紀,面容清秀,卻未脫稚氣。那小姑娘回頭看了看她身邊的青衫長者,一轉頭,撈起溪中酒杯。眾人略感驚訝,她身旁的老者也甚感意外,伸手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襟。那小姑娘卻只作不知,起身輕唱道:
七張機,春蠶吐盡一生絲,莫教容易裁羅綺。無端剪破,仙鸞綵鳳,分作兩邊衣。
唱罷,眾人齊聲叫好。那青衫老者起身謝道:“小女無禮,叫眾位見笑了。”人群中便有數人問及姓名,那老者道:“在下姓唐,小女名叫婉兒。”眾人心道:“唐婉……唐婉……,小小年紀便有這等才華,真不簡單!”
眾人讚歎之中,溪水載著小酒杯緩緩流動。趙仲謀偷眼打量身側那大漢,但見他一張國字臉,頷下黑鬚,眉目顧盼之間極是威武,身邊更有一年輕公子,約模十八、九歲年紀,濃眉大眼,神情與他頗為親密。趙仲謀見那酒杯浮近,心道:“這杯酒若是讓他喝了,便可知道他的姓名了。”酒杯浮近,卻停在了那年輕公子身前,那公子略一遲疑,從水中撈起酒杯,起身高吟道:
七支箭,飛將笑看關山險,旌麾縱橫掃狼煙。背水演陣,減灶設兵,只在笑談間。
吟罷,那公子說道:“晚生才薄,借適才那位姑娘的調子一用,讓眾位先生見笑了。”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眾人只覺此詞詞調與適才那小姑娘所吟一般無異,但在婉約之中,豪氣徒生,短短數語之間,與先前詞中的意境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心下無不暗贊此人才學出眾,一齊鼓掌盛讚。問及姓名,那公子說道:“在下岳雲。”趙仲謀一聽“岳雲”二字,心中一動,暗道:“莫非真是嶽元帥父子?”此時更不遲疑,向身邊那人深施一禮,說道:“恕在下冒昧,敢問大叔可是姓岳?”那人微微一笑,說道:“正是,小兄弟是忠義門的吧,不知有何見教?”趙仲謀聞言一鄂,喜道:“在下趙仲謀,正是從太行山忠義門而來,有要事向您稟報。”那人道:“好,我們到那邊走走。”說罷,起身便行。
二人正欲離去,忽聽身後一位老者說道:“二位兄臺留步,眾人詩意正濃,二位何故卻要離去?”那人道:“在下有事和這位小兄弟商量,打撓諸位雅興,還請恕罪。”那老者道:“二位既有要事,老朽也不便強留,那就請二位滿飲一杯如何?”說著,命人端上兩杯酒來。二人對望一眼,一飲而盡。趙仲謀初臨江南,這越酒自然也是初嘗,但見這酒作深黃之色,香氣醇厚,入口甘美,飲罷更覺回味無窮。二人謝過老者,轉身欲行,忽聽那老者笑道:“二位兄臺既飲此酒,便須按此間規矩,飲酒作詩。便請二位高吟,老朽與眾位恭聆二位妙句。”趙仲謀心下暗自吃驚:“沒想到喝他一杯酒,倒喝了個難題出來,我哪會什麼吟詩填詞?”
卻見那漢子微微一笑,神色間殊無半點驚慌之色,略作思索,便依著《小重山》的調子,吟道:
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白首為功名,舊山松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絃斷有誰聽?
吟罷,眾人大聲喝采。趙仲謀見他出口成章,心下拜服,自己一時間卻怎麼也想不出什麼佳句來,心道:“沒辦法,這次也只能隨意吟上兩句,任由眾人笑話了。”當下便依著《浪淘沙》的調子吟道:
楊柳笑輕風,尤憶諸公。曲水流觴桃源中,萬古悲愁皆成空,此樂無窮。花落花又紅,幾度匆匆。風流如煙俱無蹤,千古一部《蘭亭序》,消盡英雄!
眾人一齊叫好,問及姓名,趙仲謀如實說了,只見那漢子微微一笑,說道:“在下姓岳,草字鵬舉。”眾人大譁,想不到此人便是威震河朔的岳飛元帥!
岳飛與趙仲謀別過眾人,緩步踱至溪後小河邊。二人找塊乾淨的大石坐下。趙仲謀問道:“嶽叔叔怎知我是忠義門下?”岳飛笑道:“我看你身形步法,便知你習過忠義門武功,你又持槍在手,人群中特別顯眼,我又豈能看不出來。”趙仲謀心想:“嶽叔叔果然非同尋常!”當下便將忠義門門戶之變,以及潘師叔暫代掌門等事細細向岳飛稟過。岳飛道:“我太行山義士連結義軍對抗金兵,金人早就引以為患,我也料到金人會對你們不利,曾派人通知你師祖,要他早作提防。卻不料對方武功竟然如此之高,連你師祖都為他們所害,實是不幸之至。幸好有你師伯重掌門戶,待我回軍之後,便即與眾將商議應對之策,太行山忠義門中,我也會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