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雨叢林來的難民，又好比牢房裡餓了好幾年地囚徒。可是諾查丹瑪斯明明看到中午時分這個該死的丟臉的督軍剛飽餐了一頓，料想不會餓得太厲害，忙對法拉希姆使了個眼色：你是巫醫，應該能識別他們有沒有下藥。

然而這個眼色剛使沒過幾秒，克洛瑪古斯已經啃完了後腿，看那狼狽的兇惡樣子，差不多要撲到桌子上把烤羊全都搶過來才肯罷休。眾人都還沒來得及動嘴，俱都驚奇不已。

法拉希姆心想：“沃銀大師的弟子應該不會對我們使壞。”也抓起面前的烤肉丟進嘴裡。頓時，好像一股猛然在口腔中爆炸的烈焰，騰地一聲，香、麻、辣、嫩、鮮諸般味道和口感紛踏而來，一齊轟擊脆弱敏感的味蕾，心臟驟然停止跳動，過了好半晌才恢復正常。這麼精美得彷彿味覺藝術品一般的食物豈是遊牧民族的粗糙烤肉可以比擬？一個常年四季都住在茅草堆的人陡然搬進宮殿裡面，內心的衝擊又怎麼能用言語形容？法拉希姆這一刻連死的心都有了，用力擰緊自己的大腿：“人類的食物我經常能吃得到，可是這麼好吃得不像話的東西……開玩笑嗎？還是幻覺？”——然後他痛得眼淚流了出來。

其實沈之默切割羊肉的時候，手心裡放了一些噩夢藤的粉末，烤全羊味道濃烈，香的辣的一起上，法拉希姆縱使常年在草藥堆裡打滾，也分辨不出。有了噩夢藤，對中樞神經產生麻痺作用，這才造成強烈的效果，否則僅是美食而已，又怎能讓人感動到忘乎所以的地步？

沈之默對維克洛打了個手勢，維克洛會意，慘叫道：“太——好——吃——了——”每一個字都拖出長長的尾音，誇張到聳人聽聞的地步，接著又喊：“為什麼？為什麼偏要讓我吃到這麼好吃的烤全羊，如果我以後吃不到了怎麼辦？撒加，你殺了我吧！”

慘叫聲直接而華麗地將用餐氣氛推至高潮，眾人再無遲疑，動手動腳將一整隻羊吃得乾乾淨淨，骨頭與汁水橫飛，唾沫共刀叉一色。

沈之默拍拍手：“叫人上酒，下面我們一邊喝酒一邊討論和談條件，祭司大人，您有什麼意見？”顧盼生姿，神采飛揚，黑色眼眸發出誘惑人心的光芒。維克洛心道：“我敢打賭，要是在伊利達城，撒加先生這樣的風流人物一定會成為社交名流。”

一名穿著暴露的女半獸人從後面進來，略尖的耳朵，淺綠色面板，五官生動，拋去她的區域性面容不提，整體呈現出來的氣質既狂野又嫵媚，人與獸的優點結合得相當完美，維克洛禁不住就要贊一個好字，克洛瑪古斯的眼珠當場就夯直了。

女半獸人手託一個雕花水晶瓶，給眾人倒酒，也許太過緊張，手指一滑，水晶瓶摔落到地，裂成兩半，醇香的雪莓酒淌了一地。

沈之默大怒，拍桌子道：“蠢貨！連酒都不會倒，留著你有什麼用？滾出去！”再想一想，又覺得不夠解氣，索性喝道：“***，衛兵，把這個蠢貨拖出去，砍了她的兩隻手。”兩名如狼似虎的衛兵立即衝了上來，將她架住。

第138章　巫醫藥典

啊！”女半獸人十分驚慌，用帶有暗色沼澤獸人口音道：“不，不要！求求你……”

衛兵微一猶豫，沈之默又說：“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動手？”

那女半獸人大為驚恐，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猛然掙開衛兵撲到克洛瑪古斯身邊抱住他的粗壯胳膊張皇失措地喊：“大人，救救我！大人！求求你救救我……”

掙扎產生的力道撕破了衣服，半邊胸脯肉落出來，緊緊貼在克洛瑪古斯手上，叫聲淒厲，表情悲慘，驟然觸動了一向冷靜的霜狼軍督軍的神經。他想起氏族裡南方那些被沙漠人類蹂躪的婦女，還有在克蒙德城那個楚楚可憐的半獸人妓女。擦了擦嘴角，正要開口說話，見到事情似乎不怎麼對勁的諾查丹瑪斯說：“撒加先生，不知您有什麼條件？”

沈之默笑道：“哦，忘了這是酒會現場，我應該顧及到貴客們的感受，血是不利於和平的，衛兵，把她弄出去，再換個人來。祭司大人，我再重複一次，我國的條件是，雷霆酋長國軍隊全面撤出暗色沼澤，開放通商口岸，另外賠償我們四十萬金幣，就這麼簡單，不知您是否可以接受？”

“這是不可能的，你應該看到，我們計程車兵有多雄壯，我們的斧頭有多鋒利！”諾查丹瑪斯立即回絕。

“是嗎？那你也應該知道，塞尼亞帝國像我這樣的魔法師少說也有三五十萬個。”沈之默針鋒相對。維克洛等人都想：“撒加的言辭可比親王那瘋子一味發怒要好得多了，這樣下來獸人們也不得不掂量和談不成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