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寶琪冷笑,“說庭霜和天理教勾結可有證據?說耿相華是天理教徒可有證據?沒有證據不經審問不容申辯就抄家查封朝廷七品官,哪有這樣的規矩?不給個說法,我要上奏。”
巡撫看他咄咄逼人,雖然維持著表面客氣,說話卻軟中帶硬:“下官效忠的是皇上,不是親貴外戚。寶公子身份高貴,可知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道理?”
這話綿裡藏針直刺麵皮,寶琪氣得發抖,手指發顫,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巡撫微笑:“公子難道忘了皇上有過旨意,親貴外戚干預地方政務,可是要治罪的。”
這個是皇帝下過旨意特別約束皇親的,否則京城這麼多皇親國戚,個個身份貴重,如果都對地方政務指手劃腳,橫加干涉,豈不是亂套了,地方長官如何治民理政?所以皇帝嚴令不許親貴幹預朝廷和地方政務,違者治罪。
聽了他的“好意提醒”,寶琪氣極而笑,反而鎮定下來:“好,好,無憑無據未經審問定罪就查抄朝廷七品官員,我倒要瞧瞧這在我朝會開什麼樣的先例,你儘管上奏,看皇上會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寶琪氣極拂袖而去,巡撫皺眉沉思,對避在客廳耳房的陳安泰說:“你乾的好事,說什麼孟庭霜強佔黃家土地,結交天理教匪徒,可是你看看,錦鄉府小侯爺為他力保,寧可自己獲罪也要為他告御狀,這麼硬的靠山你動他做什麼?”
陳安泰義正辭嚴:“不是我要動他,是黃家的人來找我申訴我不能不管,黃家敗落已久,可是祖上留的地還在,他居然仗著齊縣令的勢搶奪人家的土地,簡直沒有王法了,再說天理教的人和耿相華接觸過,要拉他入教,這是事實,至於他有沒有入教,天知道,他就算入了教也不會承認的。”
“說得也是。”巡撫點頭。
“所以說,為保大人治下安寧,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才是霹靂手段顯菩薩心腸,否則任由天理教肆虐煽動民亂,受苦的還是普通百姓。”陳安泰正氣凜然,一片拳拳忠心的樣子。
“對,此等欺壓百姓又勾結亂匪的奸商,不得姑息。”巡撫認為自己是維護國家安定保衛人民的好同志,他的對立面自然是破壞社會和諧的違法分子,一定要堅決打擊。
庭霜到巡撫衙門門口接寶琪,看他臉色極差,擔心地問:“怎麼了?受氣了?”
寶琪勉強一笑:“誰敢跟我氣受,我靠著祖上餘蔭享受榮華富貴,沒有建功立業,不能讓人心服也是應該的。”
庭霜明白他受了氣,想到他一個高傲的貴公子,跟自己一起辛苦創業不說,還要受人的氣,心裡隱隱作痛,卻無言可以安慰,只好握住他的手,兩人回到客店等訊息。
餘達親自到巡撫衙門說起這事,巡撫驚訝這件案子怎麼牽動這麼多大員,餘達不是靠祖蔭得到位子,而是靠十年苦讀勤勞辦事升的官,巡撫還是尊重的,略講明瞭自己的看法。
餘達也沒辦法,把庭霜找來,告訴他目前的情況:“黃家的人告你強搶土地,這個你要有個具結,證明那些地如你所說拋荒超過十年。這一條不算什麼,按我朝律例,田地拋荒要治罪的,所以,這事你雖然不佔理,原告更不佔理,他不敢來打官司。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天理教的人和耿相華接觸過,如果姓耿的只是個無業歹人倒罷了,如果靠上天理教,你有可能被視為逆謀。”
到現在,庭霜已經明白這事的重點在哪裡了,天理教屬於反政府勢力,在古代屬於抄家滅族的逆黨,擱現代相當於輪子功之類的組織,屬於嚴打物件。他的案子,如果和天理教扯上關係,是大事,要抄家的。如果扯不上,是小事,所謂可大可小就是這個意思。
想要整垮他的人,就要把案子往天理教逆黨上靠,如果能和逆黨洗清關係,這事就可大事化小。這不是法治社會,是人治社會,是不是要往天理教上面扯是當權者一句話。
寶琪問餘達:“這件事你的恩師還不知道吧?”
餘達立即“領會精神”,馬上修書上京。
庭霜想出了主意,上確山找耿相華,證明他沒有和天理教有瓜葛,這樣也就洗清了自己。寶琪深以為然,再加上朝中阮英的力量,雙管齊下把事擺平。
兩人又動身起程去確山找耿相華,如果不遇雨雪天氣車子斷軸之類的糟心事,在古代出門旅遊是非常愜意的事。比如現在,天氣不冷不熱,春風拂面,路邊景色宜人,看風景色參觀古蹟吃當地小吃和當地人聊聊很愉快也長見識,所謂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就是這樣。
可惜庭霜沒心思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