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姑娘病了,快去回稟夫人!”
嘰嘰喳喳的聲音不停在耳邊此起彼伏,陸明玉昏昏沉沉的,每有聲音冒出來,腦袋就疼得厲害,彷彿有什麼在裡面一跳一跳的。她努力睜開眼睛,看到甘露坐在床邊,焦急地看著她,“姑娘,你哪裡難受?”
陸明玉搖搖頭,虛弱地道:“別,別說話,我再睡會兒。”
說完就閉上了眼睛,臉卻紅得不成樣子。
甘露輕輕摸摸姑娘額頭,果然一片火燙,再看看眉頭緊蹙的姑娘,甘露忽然記起了昨日在趣園發生的事情。姑娘回來路上臉色就不太對勁兒,難道是賀禮喂姑娘吃的藥有毒,當時沒事,今早發作出來了?
陸嶸進宮了,蕭氏聞訊匆匆趕來,瞧見女兒病成這樣,心疼地不行,先問責甘露到底是怎麼伺候的。甘露不敢擅自提及昨日之事,低著頭,謊稱姑娘在趣園可能曬到了,蕭氏數落了她兩句,但只能先等郎中來。
兩刻鐘後,老郎中疾步趕到梅苑,為陸明玉把過脈後,他神色平靜,一看就知道陸明玉不是大問題,“回夫人,最近天氣酷熱,四姑娘恰逢月事剛剛結束,陰虛火旺,並無大礙,按照方子調理兩三日便可。”
蕭氏鬆了口氣,命人隨郎中去開方子,湯藥熬好了,蕭氏叫醒女兒,親自喂女兒喝。
陸明玉迷迷糊糊喝了湯藥,倒床上繼續睡。
蕭氏一直在旁邊守著,直到女兒臉上紅暈褪去,額頭也不燙了,她才放心離開。怕婆母著急,蕭氏走出梅苑便去了寧安堂。
“娘,阿暖睡著了,瞧著應該沒事了。”坐到婆母下首,蕭氏細聲道。
孫女沒事,朱氏放了心,詢問詢問具體,慢慢話題轉到了武康侯府。朱氏先前也把賀禮當孫女婿看,覺得賀禮還不錯,如今賀禮突然摔成了傻子,朱氏不免有些可惜,“你說好好的人,怎麼就摔得那麼慘?”
蕭氏想想昨天就趕去武康侯府至今未歸的二嫂,低聲勸婆母道:“娘,賀禮出了事,二嫂心裡肯定難受壞了,咱們私底下聊聊沒事,若二嫂在場,娘還是別提這個吧。”婆母是真心,就怕二嫂理解成幸災樂禍,反正與自家人無關,何必招惹她。
朱氏點點頭,瞅瞅門口,悄聲問兒媳婦,“你說,賀禮傻了,武康侯府的爵位有沒有可能落到賀裕頭上?”朱氏覺得吧,一個傻子肯定不能當侯爺,那爵位落到賀裕頭上,二孫女嫁過去,將來就能當侯夫人了。
蕭氏卻道:“不一定,賀禮只是傻了,照舊可以娶妻生子,只要他生了兒子,兒子便是世孫。如果賀禮一直都沒有子女,那就必須從二房過繼了,要麼把賀裕過繼給大房,要把賀裕的兒子過繼給賀禮,這些都沒準的。”
朱氏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還是你懂得多。”
蕭氏笑,順便好好給婆母介紹這些爵位繼承的禮法。
武康侯府,眼看又一位太醫搖頭,稱沒把握治好兒子的病,武康侯夫人的眼淚再次湧了出來,拿出帕子嗚嗚地哭。賀禮醒著,一身中衣呆呆地坐在床上,看到母親哭了,他忐忑地眨眨眼睛,竟然害怕般面朝裡躺了下去,拉好被子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武康侯夫人一瞧,哭得更大聲了。
倒是旁邊的二夫人,看到親侄子變成這樣,她心痛的同時,又不禁有一絲絲慶幸。
如果不是賀裕橫插一腳,侄子真傻了,她還得找個藉口留住女兒……
~
賀禮這一病,受影響的可不僅僅是武康侯府與陸家兩戶。
楚國公府,將近黃昏,院子裡涼快些了,太夫人命人把藤椅搬到樹蔭裡,她在外面納涼。兩個小丫鬟在旁邊輕輕搖著扇子,太夫人手裡轉著檀木佛珠,眼睛看著西邊被夕陽染紅的雲朵,不知不覺出了神。
“太夫人,國公爺回來了。”小丫鬟笑著提醒道。
太夫人視線轉過去,果然瞧見長孫楚行沿著走廊走了過來,高大偉岸,穿一身墨色官服,眉眼冷漠卻平和,頗有他祖父年輕時的英氣。憶起亡夫,太夫人心事更重了,打發身邊的丫鬟們都下去,她有話要與孫子單獨談。
楚行剛走到臺階前,見此架勢,忽然一陣頭疼。
他知道,祖母又要念叨他的婚事了。上輩子這個時候,他左眼有疾,還斷了一條手臂,性情不免有幾分孤僻,除了辦差,楚行只想一個人待著,連親人他都不想多見,更沒有娶妻生子的念頭,一來他沒有遇見喜歡的姑娘,二來楚行不想委屈任何女子嫁給他。祖母心疼他,怕提及婚事觸及他傷口,便一直由著他,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