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部落族長老爺何許人也?就連每晚寬衣解帶,都需要四五個婢女服侍的正主,因為阿魯臺一句話,就要在這光天化日下赤膊泡池。泡就泡吧,你也不看看周圍零下十幾度的天氣,隨地小便都能給你凍萎縮咯。
大家對於這要求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還是察哈爾部的族長格外敞亮,直接上手解下了鑲玉腰帶放在一邊,三下五除二便光溜溜地走下了溫泉水池。
那腳剛一接觸水面,族長頓感上當受騙。這所謂的溫泉水,平日裡也就三十來度,春秋泡泡也就罷了,在這大雪之際,溫度直接被壓制到了十度左右,別說溫暖了,能保證不結冰就是它最大的本事了。
就這麼的,幾個族長呲牙咧嘴地跳下水池,凍得恨不得把腦袋都給埋進水裡,明明泡著溫泉卻是忍不住地一個勁哆嗦,攪動的水面漣漪不斷。
“哈哈,各位老爺們,痛快嗎?”阿魯臺笑得格外開心。
“太師爺,你是想活活凍死我們,讓韃靼徹底玩完是吧?”吉爾吉斯部的族長咬牙切齒道,他們與阿魯臺本就有仇,畢竟本雅失裡上一代的可汗鬼力赤,就是他們吉爾吉斯的部落長,正是被阿魯臺所殺後,才導致吉爾吉斯部落從此落寞。
“你死了,韃靼不會亡,我們都死了韃靼也不會亡,我們遠沒有想象得重要,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阿魯臺捧起一把池水,潑在了自己的臉上,讓自己更加精神,“大家仔細看看,我們所處的這池溫泉正如韃靼今時今日的狀態。
觀之熱氣騰騰,實則嚴寒刺骨,維持不變成死水已經竭盡全力。而四周,大雪封山皆為想亡我輩之人,能活多久,就看諸位與我能撐多久了。”
“太師之志,高瞻遠矚,晚輩受教了。”察哈爾族長此刻算是對阿魯臺徹底折服了。“當下,各部落受雪災損失慘重,雪災終會過去,但那些被瓦剌匪徒佔領的牧場卻難以奪回,日後的恐再難恢復昔日強盛之勢。這種時候,太師您定要成為我們的明燈,指引韃靼繼續踔厲前行。”
“自大明建立,我們被驅趕回草原以來,族長大人你還沒看清嗎?什麼繁榮昌盛,祖傳牧場都只是過眼雲煙。只要大明邊塞的城門一開,漢狗開拔逐鹿草原,一切的力量格局都會轉瞬土崩瓦解。昨日是我們抱頭鼠竄,明日你怎知不是瓦剌丟盔棄甲?”似乎這池水真的提神醒腦,阿魯臺早已看穿一切。
“重要的是你們放不得下大元時的傲慢與嬌慣,能身先士卒地跳入冰冷池水商議存亡之大計。我們的前列,那些跟隨元太祖,打下史無前例疆土的先烈們,他們可從不享受安逸,殺伐一生,誰能敢與我等為敵?再看今時今日,唉。”
阿魯臺說的一群大老爺們面紅耳赤,誠然過去家族族長選舉,看的可不僅僅是血統,而是真正的族中最驍勇的戰士,才能扛起部落大旗,追隨太祖殺伐四方,何等威風?再看現在,大計看的是血統,是權謀,是爾虞我詐的內鬥換來自己屁股下的交椅,別說泡池冷水,就算讓他們帶隊衝鋒廝殺,也是萬萬辦不到了。
韃靼之墮落,正是從入駐中原時開始,放棄了風餐露宿時的堅韌不拔,被中原富饒的生活迷惑了雙眼,學起了漢人的勾心鬥角,權謀之術,才落得今日下場。
怪只怪,在大明沒有這麼一池雪中冷湯,讓當權者及時提神醒腦,自作孽,怨不得他人。
“太師爺,察哈爾·鐵木爾,受教了!”察哈爾族長突然從岸上自己衣服裡取過一柄小刀。
站在水池旁的巴爾蓋本想發作,卻被阿魯臺示意站定不動。
只見族長揮刀割開了自己的手掌,將滾燙的鮮血滴落在清澈的池水之中,“今日,我鐵木爾代表察哈爾部在此起誓,對太師大人忠心不二,為太師馬首是瞻,如有二心,願暴屍荒野,死無全屍。”
鐵木爾說完,又將小刀遞給了另外一名族長,那意思再明白不過,就是逼著大家表態,存亡之秋,還各懷鬼胎,要麼就別泡這池子,要麼就一條心,一起走。
無奈,鐵木爾已經表態了,大家也只能一個一個傳遞著小刀,割開手掌,讓血融在了一起,紛紛起誓,表明韃靼團結一心的態度。
“巴爾蓋,給各位老爺拿些金瘡藥和紗布過來。”阿魯臺說著站起身來,這冷池終於算是沒有白泡。
既然大家已經歃血為盟,那就可以換個地方說話了。眾人終於穿上衣服,包好了手掌,回到當初阿魯臺的行軍大帳內。
而這時,賽娜爾雅已經多新增了柴火,更是多端了幾個火盆來,頓時暖和了不少。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