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沒有理會那錢的意思,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索鎖等了一會兒,說:“本來是要轉賬給你的。”
她並不是想在他工作的時候打擾他,給他發資訊的時候,只是問他,方便的話給她一個賬號,她要把錢還給他……當面還也是可以的,但是他要即時還她寫的欠條。
他就在電話裡沉默了片刻,問你現在哪裡?
她恰好是在附近。還在公交車上呢,她是要去銀行的。揹著的包有點沉,她因為知道里頭有筆對她來說算得上是鉅款的錢,更得舉重若輕。
這條公交線上的小偷出了名的多。
“你帶著這麼多錢在上街,不怕有危險?”彭因坦終於問道。
這女人真是隻有看上去才精明強幹,其實經常一腦袋漿糊。
他看都沒看那兩隻檔案袋,又說:“我沒那個習慣整天把欠條帶身邊。”
索鎖臉色變了變,就說:“那你讓我上來?”
語氣已經不怎麼好了。
她喉嚨疼的厲害。這兩天咳嗽有點重,常常在半夜裡咳醒。咳的好像一張口,肺都就從喉嚨裡跑出來了……她知道這是又受寒了的原因,體內的炎症沒有完全消除。
“這錢哪來的?”彭因坦問。
索鎖看了他,說:“欠條沒拿來,我不會把錢給你的。我們另約時間好了……”
“等等。”彭因坦說。
索鎖就沒有立即起身,“你要不就現在馬上寫個字據。你證明我把欠你的錢全部還清,我們之間所有的權利義務一筆勾銷。今天就算是個了結了。那我把錢給你留下。”
她喉嚨有點啞,發聲是越來越困難似的,自己聽著,都覺得折磨鼓膜。
“字據我可以馬上寫給你。”彭因坦看了索鎖的眼睛,“你回答我問題,錢怎麼來的?”
索鎖轉了下臉。
沿著玻璃牆擺著的一溜兒看樣子是來自中東的陶器花盆裡,植著不知名的針葉植物……彎彎曲曲的佈滿了細毛刺的指頭粗細的綠色植物糾纏在一起,密密的讓人看著都有種窒息感。
“問這個幹嘛,你拿到錢就行了。”索鎖回答。
她沒看彭因坦。語氣輕飄飄的,像是說著跟他沒關係的話題,也跟她沒有什麼關係……她肩膀有點疼。不過她忍著沒有露出形跡……她沒聽見彭因坦說什麼,以為自己一瞬間出神,錯過了他的話,轉過臉來看著他。
彭因坦其實什麼都沒有說,他自始至終看著索鎖的側臉。直到她看著自己,他才說:“急著和我劃清界限,也不要做出什麼事來,讓你自己後悔。”
“嗯。謝謝你。”索鎖回答。
彭因坦靜了片刻,似乎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索鎖眉抬了抬,問:“那你現在是收錢寫字據,還是我先走,後面再說?我想你既然都見我了,一次能解決的事,何必再麻煩一次?你的時間寶貴,我的時間也是時間……”
“你等一下。”彭因坦說。
索鎖倏然住口。
彭因坦語氣溫和,面容也平和……是的,事到如今,好像沒有什麼理由兩人要因為這些事還要鬥氣,甚至還要糾纏在一起……那些尖刻惡毒的話,經過那一晚之後,她總覺得不真實,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發燒太嚴重,又做了惡夢……現在馬上就可以掀過去這一頁了,再想想,彷彿那真是個幻影。
她出神地看著彭因坦招手讓侍應生過來,請他幫忙去取紙筆來。
她想這一切大概馬上就要結束了。
彭因坦還好,還算是有風度的……她也不算看錯了他。
“小葵說你這幾天都病著,身體是不是好一點了?”彭因坦問道。
侍應生已經拿來了紙筆,他拔下筆帽,手按在印著咖啡廳標識的紙箋上,想了下該如何措辭,才不至於有所疏漏……所有白紙黑字留下來的東西都該謹慎。他明白這個道理,當然在這個時候,也不至於失去理智。
這幾天他冷靜的也夠了。
索鎖說:“感冒而已,好多了。謝謝。”
她看著彭因坦在紙箋上書寫著……這情形似曾相識。她還記得他的字算挺好看的。
彭因坦刷的一下把立好的字據交給索鎖,說:“你看看,這樣寫行不行。”
索鎖接過來。
紙箋雖然是淡黃色再生紙,但是在如此強烈的光線下,竟然白的刺眼。她幾次調整紙箋的角度,才能看清上面的字跡。
彭因坦寫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