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看著小鬼在那裡搗亂,最後實在看不下去了,起個身去廁所,小鬼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後面,一進了衛生間,陳陽就拎起小鬼的後衣領——他又換了身暗紅色,帶著精緻刺繡的新衣服——拍了拍他的頭,“別再給我搞亂。”
小鬼一點也不怕陳陽的黑臉,在半空中蕩起了鞦韆,“好,我聽爸爸的話。”
陳陽被他乖覺的樣子,逗得露出了一點笑,摸了摸他的頭,“出去吧。”
果然出來了之後,小鬼就乖乖的趴在了他肩頭上,除了對著他的牌一頓亂指手劃腳之外,倒也沒再搗亂了,陳陽時不時敲一下他的頭,警告他老實一點。
到了八點多,牌桌子就散攤了。
陳陽數了一下桌上的錢,還行,雖然有小鬼通風報信在前,但是他故意放了水,所以才贏了不到一百塊,陳陽把錢胡亂塞進口袋裡,頂著冬天的寒風,回到了魏六嬸家。
病人身上的人瘟詛咒只要用替陽那個法子除去了之後,留下的都是些皮外傷以及精神創傷,恢復起來還是挺快的,魏六嬸在躺了幾天之後,就能下地了,她這一輩人只要自己能動,手底下就會不停地抹抹擦擦,反正總會找點事做。
自從她知道是陳陽給自己輸了那麼多血之後,就一定要魏寧把陳陽找來,每天晚上都給他做一頓晚飯,陳陽害怕累著她,不肯去,魏六嬸發了一通脾氣之後,不管是陳陽還是魏寧都不敢再違逆她的意思了,乖乖地坐在一邊等飯吃去了。
這幾天,因為晚飯都在魏六嬸家吃,魏六嬸乾脆讓陳陽住回了那個老地方。
陳陽躺在床上,聽著窗外寒風呼嘯而過,時而聽到“啪嚓”的樹枝折斷的聲音,他之所以還沒走,除了身體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卻是放不下魏林清還有那個小鬼。
不管他承不承認,幻境早就把他心底最深處的慾望揭示了出來。
他喜歡上了魏林清那隻鬼,想要跟他在一起。
但是魏林清是個鬼,他們不是一路人,這個事壓根就沒希望,此時其一,其二就是魏林清還不知道怎麼看他的,想到這些事,陳陽就更煩了,他一向不太會處理感情方面的事情,以前交往過的那些女人,也是一開始就說了的,彼此之間互相慰藉,好聚好散,他對她們也有喜歡的,但是卻很浮淺,不像對魏林清。
他對魏林清的感情,要更重一點。
也就是因為這一點重,讓陳陽糾結了。對陳陽來說,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現在偏偏來個一點五,所以就亂套了。
陳陽心煩氣躁得睡不著覺,捂在被子裡出了點汗,他掀開杯子,猛地坐了起來,轉過頭看著屋子中間,喊了一句,“魏林清,你在吧?”他剛才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出現在了屋子裡,想來想去也只可能是魏林清。
果然,屋子中間出現了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男人,影影綽綽的站在黑暗中,魏林清慢慢走過來,坐在了床邊,“我以為你睡著了。”
陳陽啪的一聲倒在床上,“睡不著。”
魏林清好像跟他隨意閒聊一樣,“什麼事讓你睡不著。”
陳陽把手放在自己的腦後,不說話,他正在考慮要不要問一下魏林清的意思,男人嘛,重要的是拿得起放得下,扭扭捏捏地算什麼回事,想以前他追妹子,都是看上了就直接去要電話號碼,約會個幾次甚至連一次都不用就直接或交往,或同居,或上床,那叫一個乾脆直接。
人果然是看得越重,就越不知該拿那些人或事如何是好。
陳陽想明白了之後,轉過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魏林清,“魏林清,你心裡還放不下吳玉成?”
多虧那個幻境,他對魏林清純潔的如同喇叭花一樣的情史知道得一清二楚,就這一點來說,他要感謝那個幻境,畢竟要讓魏林清親口把這些事告訴他,絕對不容易,那好比八年抗戰,最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取得勝利,魏林清就是那種心思千迴百轉的文化人,跟他這種直來直去的痞子,完全不是一個路數。
說起來,他們之間的問題,不光是人跟鬼,還有個性的極大不同。
可有什麼辦法,看上了就是看上了,只能認了。
魏林清愣住,過了很久才有一個極輕的聲音在寒冷的空氣中響起,“他是我的執念。”
執念個屁,他甩了你去結婚生孩子都死了還執念!陳陽在心裡惡狠狠地罵了一句,不知道是酸的還是氣的,他一把坐起來,抓住魏林清的衣服前襟,把他往自己跟前一拉,兩個人臉對臉,就差不到一個指頭的距離,陳陽一字一頓地說,“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