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林家曾經出過醜聞的前太太秦悅意外病逝的訊息就透露了出去。
媒體蜂擁來到醫院進行採訪。
林泉和林子鑫前去應對,林子淼留在手術室外的走廊裡,一臉默然地靠牆立著。
已經傍晚了,院內院外燈光大亮,光影落在林子淼身上,泛起一圈淡淡的銀光,襯著她的白裙潔白而冰冷。
她腦子裡一遍遍想著,秦悅死了,她的仇報了。
她看著自己的右手,她可以拉住秦悅的,但是因為秦悅不堪的話語,她鬆手了,眼睜睜看著她跌落下去當場死亡。林子淼嘴邊扯出一個冷笑,她給過秦悅機會,如果秦悅那時候能好言好語,她會留著她的命。
上輩子你虐死我,這輩子我叫你百倍償還。
林子淼重重籲出一口氣,回過神來,抬頭,再次不期然撞進一雙溫潤的墨色眼眸裡。
這一次,除了那雙讓人著迷的眼睛外還有一張俊美乾淨的面龐,不同於唐白那種殘酷的斯文和矜貴,而是一種純粹的柔軟,沒有鋒芒的那類,不會咄咄逼人,不會囂張跋扈,而是很平和很溫潤,像溪水裡溫柔流淌的玫瑰,美得安逸。
林子淼不認識這個男子,但看到他身上穿著的白大褂,認出來,“是你啊,醫生,看著我幹什麼?”
“我叫穆淵,腦外科醫生。”
“哦,搭訕?”林子淼挑起眉毛。
“你誤會了,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站了三個小時了。”
之前手術室外,她陡然拉住了他,盯緊他的眼睛,她的眼神很亮,透著一股清冽的味道,像沉默散香的曇花,轉瞬即逝,只剩下黝黑的沉靜。
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她,並詫異她堂而皇之讓他改病歷的話。
兩個多小時後,他從另一單手術裡走出來,意外看到她還站在走廊裡,他再度吃驚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進了辦公室休息。
半小時後,他再出來,這個女孩依舊沉默地靠牆站著,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忍不住走過去提醒她。
他看著她的笑容,發覺這女孩笑得沉靜而張揚,眉間帶點痞意,微怔。
“穆醫生,過來一下。”身後有個護士突然叫他,他回頭應了一聲。
“你真奇怪,早點回家吧,順便節哀。”他輕聲說完,轉過身去。
“死的那個是我繼母,我一點都不傷心。”林子淼回他一句,將頭轉了過去盯著窗外,“我等我父兄。”
穆淵愣住了,頭一回聽到這麼冷酷的話,但心裡卻意外地沒有反感。
等他辦完事再回來的時候,林子淼已經不見了。
他笑了一下,回了辦公室,剛坐好,就走進來一個護士給他籤檔案,順口談起剛才的八卦:“穆醫生,你知道你之前接的那個病人是誰嗎?居然是林家的前任太太,鬧過緋聞的那個,還很年輕呢,就這麼沒了,外面可熱鬧了,記者全都在採訪林先生林少爺。”
“林家?”穆淵抬起眼睛,有些意外,“哪個林家?”
“A市還有哪個林家?就那個厲害的林家唄!哈哈,穆醫生你居然不知道。噯,不過林太太突然發病怎麼是你去治的?”
穆淵放下筆,不答,只是想起了那個冷靜得一塌糊塗的女孩子,那居然是林家的小姐。
他再度笑了一下,眉間溫溫潤潤。
*
秦悅死了,林家真的徹底安靜下來。
燈光在林宅通堂亮起,林子淼走到二樓樓梯處,看著掛在牆上的秦悅照片,對跟在身後的陶叔吩咐:“取下來燒了。”
“是。”陶叔知道小姐和太太一向不和,所以沒有猶豫地應下了。
“還有,讓露水把太太客房裡的東西都清理乾淨,該扔的扔,該燒的燒,一樣也不許留,以後家裡也不許有人說起太太。”
“是。”
陶叔應聲,去辦事了。
林子淼還站在樓梯拐角處,站了一會兒,側身,“哥哥,人死如燈滅是不是?我一點也不傷心。”
說罷,她也沒看在客廳裡坐著的林泉,上樓休息了。
林子鑫看著她走掉,回到客廳,對著沉默抽菸的父親道:“對,妹妹變了。”
林泉不說話,或許這些年女兒已經不一樣了,但他竟從未發現過,失職嗎?
他嘆口氣,眯眼的時候眼角處劃出細細的魚尾紋,“你妹妹長大了。”
“是啊,父親該高興才對。”
“子鑫啊,爸爸想你們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