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將她押下!”金老夫人不耐地擺了擺手。
金老夫人一聲令下,傅總管就算有心要護,也是力有未逮,只能硬著頭皮要家丁上前押人。
“老夫人,這其實不關我家小姐的事,要恭少爺自個兒闖進小姐的寢房。”清瑤突然撲倒在金老夫人的腳邊。
戴銀兒被家丁架起,下腹一陣扯動,痛得她冷汗直冒,但卻在瞧見清瑤的矯揉造作時,忍不住掀唇冷笑。
原來,她要的結果,是將她這個正主子趕走,如今假意為她說話,日後秀外必定感念她,而將她留下……年紀輕輕,心機卻如此深沉,竟連她也栽在她手裡。
她不該心軟的,她不該將她還有容婧留在金府裡!
金老夫人將她一腳踹開。“放肆!”
“老夫人,不管怎麼樣,您也要看在小姐肚裡孩子的分上,那確實是姑爺的骨肉,而且小姐身子骨弱,要是遊街的話,我家小姐身子會撐不住的……”清瑤聲淚俱下地求情著。
戴銀兒沒有吭聲,乏力地閉上眼,不看清瑤的虛偽作戲,只等待金老夫人的最終決定。
“當她不守婦道和男人私會,她就已不再是我金家的人,而她肚子裡的孩子自然也不會是我金家的血脈!”金老夫人的沉默不過是剎那,初衷依舊不變。
話音一落,家丁拖起戴銀兒。
她沒有掙扎,因為她知道就算她哭她喊,也不能讓金老夫人心軟。
“銀兒,對不起,都怪我太沖動,我……”西門恭懊惱不已。
被拖往官府的路上,戴銀兒無心理睬街上行人的指指點點,更不想聽西門恭如何解釋。
事已至此,他再道歉都於事無補,而她,只盼丈夫早一點歸來。
如果她能在受審時拖點時間,應該可以等到他歸來吧。
進入官府之後,西門恭被扣押在大牢裡,她則由官差接手,將她戴上枷鎖和腳鐐。
“這該怎麼說呢……金少夫人?”有人在她背後嘆口氣,她回過頭,瞧見是府尹師爺。“該說是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嗎?”
說著,他在她面前攤開一張紙,題著“休書”兩個字。
“休書……”她顫著聲,緊盯著紙上內容,發現竟是由府尹大人所寫的休書。“憑什麼連審都未審,就安了我罪名?!況且府尹大人又不是我相以,他憑什麼寫休書?”
師爺微詫地笑著。“原來你不知道,只要有人舉發女子犯了七出,就能直接由府尹大人撰寫休書?”
“什麼?”
“按王朝律例,女子犯七出,無須審,而將你送到官府,只是要這張公審休書罷了,然後帶你遊街,再將你送回孃家。”
戴銀兒如遭雷擊。不敢相信這個世界對待女子竟如此不公不義!
原以為還有時間的……如今她要怎麼拖時間?
“我不服!我沒有罪!我要擊鼓申冤!”她激動地喊著,小腹突然傳來一陣鈍痛,瞬間痛得她閉眼說不出話。
師爺看著,笑得一臉歉意。“抱歉,崆峒府尹沒有擊鼓申冤這回事,如今大人有令,你得繞全城的街吶,現在時候不早了,不走不行。”
“可是我……”她虛弱地喃著。
“來人,押走!”
“我……”
官差拉著枷鎖的鐵鏈,一路將她扯出官府,外頭陽光普照,她卻冷得直打顫,陽光刺眼得教她快張不開眼,但是嘈雜的交談聲,讓她知道周遭有很多人。
訕笑聲、嘲弄聲,甚至是惡劣的淫語、粗俗的抨擊……她等不到半點憐憫和同情,沒有……在場的人在根本不知情的狀態下,已經替她定了罪。
拖著沉重的腳步,她微微張開眼,眼前人影幢幢,夾雜在花白的視野裡,她看不清圍在身邊的有誰,她也不在意有誰,因為她只等待一個人到來。
就算全世界都誤解她也沒關係,只要他相信她,她就能為他而活……再痛再苦,她也會咬牙,等著他回來。
所以,她不哭,因為她問心無愧。
況且,她必須堅強,她還有肚裡的孩子要保護。
孩子,乖……娘正努力著,你要乖乖的……她無聲喃著,安撫著孩子,不斷地調勻呼吸,然而下腹的痛楚卻逐漸加劇,讓她腳步蹣跚。
痛楚,讓堅定的信心在漫無止境的遊街一寸寸磨損。
拖著腳鐐路太難行,她看不清楚前方的路,止不住耳邊的訕笑譏諷,而腹間一陣陣的痛楚正慢慢地磨損她的意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