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士子們從中聞到了天子要解黨禁的氣息,心情頓時激動起來,再聯想到十月份將要舉行的大考,他們對天子的印象一下子有了改觀,覺得天子並不是那麼昏庸,還是可以教誨的,於是紛紛上書,請求解除黨禁,重振朝綱,解決大漢目前的危機。
這其中自然不免有情緒激動,又開始口無遮攔的,劉修嚇出一身冷汗,生怕這些讀書人破壞了他苦心經營才得來的大好局面,特地在太極道館辦了一次論道會,重提曹鸞事件,希望給那些頭腦發熱的傢伙倒一盆冷水,讓他們冷靜冷靜,可惜效果不明顯,士子們上書的言辭還是越來越激烈,似乎不激動則不足以表忠心似的,動不動就上綱上線,真正具有可行性的建議卻不多。
天子漸漸有些不耐煩了,劉弘帶出來的訊息說,天子對這些士子非常不滿,希望劉修能從中起到更大的作用,把輿論引導到對大局有利的方向上去。以現在這個情況,如果真的赦免黨人,開了黨禁,事情可能會一發不可收拾,第三次黨錮不可避免。
劉修從中聽出了不和諧的音符,心急如焚,近乎崩潰,他對這些讀書人真的有些失望了。說話不能好好說嗎,非得夾槍夾棒的刺天子幾句,才顯得你有學問?
劉修氣不過,只好一面苦口婆心的勸那些名士端正態度,不要那麼激動,一面奏請天子,既然儒生們氣焰太囂張,不如把火燒得再大一些,徵召範圍擴大到儒生以外,只要有一技之長的都可以參加。
正對儒生們惱火之極的天子沒有多想,很快就同意了劉修的意見,徵召天下有道之士入京論道。
邸報一出,洛陽沸騰,原本對劉修印象還不錯的儒生們立刻翻了臉,破口大罵,說劉修胡搞,這麼重大的事情能讓那些方技之士參與嗎?不過還沒等劉修來反駁他們,那些剛剛被張鳴吸收進太平道的人就反唇相譏,憑什麼天下事只有你們儒生能置喙,別人就不說吭聲?再說了,懂方術的人在儒學上的造詣未必就比你們差,現在五經通行天下,你們讀的書別人也能讀,說不定讀得還比你們好。
洛陽城隨處可見開罵的,有儒生和太平道信眾對罵,也有儒生與儒生對罵,因為儒生各家都有矛盾,所以反不如太平道的信眾心齊,一時反倒落了下風。
就在太平道威信大增的時候,終於來了一個強勁的對手,天師道邙山治治頭大祭酒王英找到了劉修,開門見山的說要在太極道館和太平道論道,較量道術。
“較量道術?”劉修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著眼前這個頗有仙風道骨的道士,考慮他究竟是來踢館的還是來論道的。我這兒論的是治國之道,你來比武?
王英見劉修不解,也不吭聲,直接放下五十金說,我知道張鳴和你關係不錯,他在洛陽傳道都是你幫忙安排的。我沒別的要求,你給我也安排一場傳道,我要向張鳴挑戰,他如果不敢來,以後就退出洛陽城。天師道在洛陽設治已經二十年了,他憑什麼跑到洛陽來傳道?
劉修聽出來了,這是針對太平道來的,太平道最近在洛陽傳道的勢頭很猛,可能天師道看著眼熱,也想來分一杯羹。這些年天災**不斷,大家對前途都沒什麼信心,能給人幻想的宗教正是大行其道的時候。天師道雖然開宗立派要早得多,但是他們主要信徒集中在巴蜀一帶,洛陽有邙山治,但宣傳力度一直不大,所以才被張鳴後來居上。他們來找太極道館,大概是覺得太極道館有足夠的影響力,在這裡向張鳴挑戰,更能造成轟動效應。
劉修收了五十金,找到了正忙得熱火朝天的張鳴。張鳴一聽,當時臉色就有些難看,半天沒說話。
“怎麼,你怕他?要是沒把握,我就把這錢退了。”劉修假惺惺的說道:“唉,現在的糧價真是瘋了,一千三百錢一石啊,我都快揭不開鍋了。”
張鳴掃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我倒不是怕他,只是大賢良師關照過,不能和天師道的人發生正面衝突,特別是這個邙山治治頭大祭酒王英,凡事要讓三分。”
劉修非常好奇:“為什麼?”
“不知道。”張鳴欲言又止,“我要和大賢良師聯絡一下,他如果同意比試,那我再和他比。”
劉修答應了,傳話給王英,王英也不勉強,約在十月中旬,不管太平道應不應戰,我都會在太極道館開始傳道。張鳴不敢怠慢,他知道王英之所以選在十月中旬,是因為大考在十月上旬,正是天下士子集中於洛陽的時候,這個時候太平道一敗,天下皆知,以後再想找這樣的機會可不容易。
僅從這個時機的選擇上,就可以看出天師道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