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本能反應,他猛地朝旁邊一滾,眼角餘光便看見一截槍尖出現在他剛剛那個位置上,凌厲的勁道竟是在地上留下了一個小坑。大駭之下,他見那個執槍的人赫然是薛丁山,不由破口大罵道:“小薛,你想殺人麼?”
薛丁山卻壓根不理他,回槍一收,一旋手腕又是一槍,槍頭地那一僂寒芒猶如毒蛇一般,不但角度刁鑽,而且和平日彼此喂招時的留手大相徑庭。
雖說李敬業知道薛丁山不可能是真的要自己性命,但是,在那槍影籠罩下,別說他不敢去賭那種可能,就連身體也本能地做出翻騰等各種反應,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拔劍,更來不及去看其他人在幹什麼。
好容易閃過直搠右胸的一槍,他正想再喝罵兩句,忽然只覺腦後忽忽風聲,頓時魂飛魄散。此時此刻,他再也顧不上什麼狼狽不狼狽,一個標準的驢打滾挪開三尺,這一次他不用回頭看,便知道那絕對是程伯虎無疑。
這兩個傢伙都瘋了麼,比試就是比試,什麼時候需要動生死!
然而,眼前一道凌厲的劍光把他所有的話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儘管他想要故技重施再次躲開,儘管他想要開口喝止,但是,他的身體卻忽然做出了最迅速的反應。
拔劍,上擊!
叮地一聲響,他只覺身子被一股大力推出去好幾步,直到這時,他方才看清了那退開的執劍身影,除了李賢還有何人?這時,他悶在心裡頭的喝罵終於吼了出來。
“他孃的,你們還讓不讓我活了,三個打我一個!”
“要不是三個打你一個,你能使出剛剛那一劍?”見李敬業一下子愣了,李賢便聳肩笑道,“這要是換成平常,你早就投降了,怎麼還會捱到最後?我現在總算知道敬業你為什麼難以突破那臨門一腳了,這劍術和做人一樣,講究一個百折不撓,絕處逢生。你天分高,每逢知道難以取勝就罷手了,所以嘛……”
他說到這裡就止住了,響鼓不用重錘,如李敬業這樣心思靈動的人,沒道理不明白這些。正是因為李敬業太聰明瞭,所以起初進展頗快,到了最後反而及不上其他人。像那次相撲大會,他明知必敗卻還繼續上的事情,換成李敬業是絕對不肯幹的。
見李敬業渾然忘我地坐在地上冥思苦想,李賢便一把拉起旁邊莫名其妙的程伯虎和薛丁山往外頭走。薛丁山自然無話,而走到半路的程伯虎卻忍不住問道:“六郎,我們這樣痛揍他一頓,他就真能一下子長進?”
李賢瞥了程伯虎一眼,忽然笑嘻嘻地問道:“如果是你,遇到一個絕對不可能勝得了的人,你會怎麼樣?”
“沒打過怎麼知道?”程伯虎的回答異常直截了當,“先提起斧頭幹他孃的,如果真的輸了,我就回去好好練,練好了再去挑戰,輸了再練,總有一天肯定能贏!”
這是標準的程氏答案,李賢看了看薛丁山,見這位也露出了深表贊同的表情,他不禁在心裡感慨了一聲——如程伯虎這種人找到一個就已經不易,他居然能一下子遇上倆,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啊!
等到三人來到了場邊,屈突仲翔方才剛剛把盛允文帶過來。看著一臉茫然的盛允文,再看看場中仍然坐著的李敬業,李賢便笑著點點頭道:“老盛,伯虎他們都說你劍術不錯,待會陪我練練!對了,我倒是對你當初那些遊俠的日子很感興趣,閒的時候也順便對我說說。”
第二百零四章 雌兄雄弟,巧遇豪爽少年郎,卻見無恥負心漢
安崇文坊內有不少專門租賃給外地考生的宅子,每逢赴京趕考的人多半群居於此。雖說投遞墨卷巴結權貴乃是必備之事,但還有一樁事是萬萬少不了的,那就是上平康坊見見聞名京城的樂伎。這眠花宿柳的無限溫柔繾綣,自然不足為外人道。
富薩爾和倫布知一出自沒廬氏,一出自娘氏,都是吐蕃顯赫的大姓。雖然不是正支,但在族中也有相當的地位。如今既然假作西域行商來到了長安,但真讓他們和尋常下民一樣,住在那種下等客棧中,他們又不情願。
因此,兩人愣是想方設法在崇文坊的一處熱鬧地段賃下了一處房屋,除了隨行的幾個健僕之外,又買下了幾個絕色美人充作姬人,成日裡飲酒作樂吹拉彈唱,果然引來了幾位自命風流計程車子。
那幾個姬人都得了主人許諾,講好回鄉之日就放她們自由身,還有大筆銀錢相送,再加上前來攀談計程車子至少都是美儀表的翩翩公子,誰不想擇一個好依靠,因此不過三日,便有兩個士子禁不住那風流纏綿,與美人共效好事,竟是乾脆住在了那宅子中樂不思蜀,無不對主人的好客大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