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見地爆了粗口,心裡肯定對他是失望透頂了。
李涵林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覺得自己真是不孝。三天兩頭和建國同志抬槓,家裡什麼事又大多由他兄長解決,自己成日擺弄著木雕,吃著閒飯,雖然在自己的領域內也小有成績,可說起來還是自私得很。
黑巖走在前頭,察覺到身後的人距離漸漸與自己拉開了,便稍稍放緩腳步,然而李涵林並沒有及時跟上來。他皺了皺眉頭。
其實李涵林這些天的表現還真是出乎他意料了,半點沒提過要坐驢車的事情。他們為減縮時間,走的是小道,想找到住宿的不容易。風餐露宿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卻沒想到李涵林也跟著一塊堅持下來。嘴上雖然抱怨不斷,趕路倒是勤快得很。
他想了想,轉身朝著腳步遲緩的李涵林走過去。對方頭上戴著禦寒的大帽子,略低著頭,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一個下巴。
“怎麼回事?走不動了?”他伸手將李涵林的下巴抬起來。
黑巖這一下太粗魯,李涵林情緒來不及收斂,眼眶還有些溼潤。他趕緊將快要流出來的鼻涕吸回去,有些慌亂地將黑巖的手拍掉,臉上帶著被撞見的尷尬和惱怒。
黑巖愣了一下,把手收回去。
“看屁啊!走走走,磨磨唧唧的要走到猴年馬月啊?”
黑巖看著他大步向前走去的身影,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兩人路上填充了一些醃肉幹,硬邦邦地,半點肉的甜美都沒有。李涵林扭曲著臉將東西嚼爛,感慨自己牙口真是不錯。
傍晚兩人終於出了這不見人煙的荒野小徑,找到了一個可供落腳的小客棧。這小客棧狹小陳舊,好在老闆是個熱情人,早早把炕燒得暖烘烘,見來了客人,又趕緊燒洗澡水。
李涵林早對自己身上這副十天沒換過的裝備嫌棄得不得了,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個精光。在跨入冒著熱氣的浴桶裡邊時,李涵林腫脹的腳猛地抽疼一下,但又很快適應了這溫暖的水流包裹。他舒服地嘆了一口長氣,覺得所謂的天堂大抵也就是這樣了吧。
黑巖趁著天還未徹底黑下來,抓緊在鄰近鋪子購置一些東西。回來時,抬頭便望見被晚霞染紅的半邊天和那一點黑影。
眼見著黑影距離自己越來越近,黑巖便看清了那是鷹。他停了下來。
鷹在黑巖的頭頂上盤旋,他循著主人的氣息而來,卻又像上次一樣,氣息開始變得不甚分明,難以找到確切位置。眼下就剩這個兇惡的人類身上屬於李涵林的氣息最濃厚了。
黑巖見鷹遲遲不下來,衝他揚了揚手。
鷹遲疑片刻,停在他面前。
“東西給我吧。”黑巖看著鷹腿上綁的小紙條。
鷹歪了歪頭,示意他取下。
黑巖展開埋伏在光輝城的探子送來的紙條,臉色一變。
“以雙嬰城為首的三城聯盟率先出擊,昆澍全面調動兵力防禦。”
雙嬰城的兵力他知曉,但三城聯盟的總體情況他卻不知。然而從昆澍採取的是“防禦”措施,就可見這回的對手不簡單。因為昆澍雖一向採取保守攻勢,卻絕不會在遇襲時表現出絲毫怯弱,想來這回情況也讓他有些燒腦筋。
黑巖臉上很快恢復平靜,卻隱隱透露出一絲興奮來。他銷燬手上的紙條,大步往客棧走去。
鷹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似乎是想要跟著他一塊兒去找李涵林。
黑巖突然想到什麼,轉身阻止了鷹了跟隨。
“別讓他知道你來過,他不會想知道紙條上的訊息的。”
鷹全身一僵,他智商不像黑熊,黑巖的意思他還是領會得到的。
“不過,以後若還是有訊息還是送來。只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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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巖回去房間,發現李涵林在浴桶裡頭睡得不省人事。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睡臉。這人明顯瘦了許多,鎖骨跟下巴都凸顯出來了,眼底還有著沉重的陰影。原先紅潤的嘴唇此時有些脫皮,而且泛著不健康的蒼白。
黑巖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想了想,伸手將人給晃醒了。
李涵林睡得迷糊了,一醒來發現自己還在水裡,所幸水還帶著點溫度。儘管如此,他還是打了個哆嗦。隨後他便翻騰著從浴桶裡跨出來,悠悠晃晃地朝暖和的炕走去。
脊背上的水珠順著腰線滑經臀部,有點涼,有點癢。李涵林伸手撓了撓,在白花花的屁。股蛋子上留下了幾道紅痕來。
黑巖看著他的背影,眸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