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看一本戰爭方面的書。亞里士多德說:我們發動戰爭是為了我們能夠和平地生活。我最近幾年一直非常困惑,就是這個所謂的戰爭。你們說,戰爭到底給人類帶來了什麼?除了人類、同胞的相互殘殺,它能帶來和平嗎?可是這幾千年,戰爭都沒有間斷過。你們說,戰爭有沒有正義的?”李崇霄皺著眉頭。
“你心裡肯定已經有答案了,只是對現實無能為力而已。在我看來,沒有,肯定沒有!什麼正義的戰爭?那都是愚弄百姓的鬼話。只要有戰爭,百姓就是犧牲品。我也是最近兩年悟出來的。”朱劍銘用雙手暖著自己的面頰。
“所以,戰爭是政治的延伸,只要是戰爭,就沒有正義或非正義之說。正義與非正義需要界定。正義與非正義具有相對性。而這種相對性基於社會集團的利益。”李崇霄沉重。
“要我來說,戰爭只有一種本質特性,那就是非人性。”尚金堂言語堅定。
高等學府 第三十六章(2)
“我最近老在想,無論是戰爭年代還是和平年代,你們說,誰在為百姓或者百姓的生命負責?”李崇霄依舊皺著眉頭。
“百姓自己肯定是沒有能力為自己負責的。”尚金堂搖頭嘆道。
“就是,就是。那是一定的。你們看,秦長城的修建就是以民眾的苦難勞動為代價的,咱們南京的明城牆也不例外。百姓其實都在從事異化勞動。可以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在做著異化勞動,其實啊,這其中也包括我們這些無奈的知識分子。”朱劍銘苦笑,抿了一口咖啡,他喝咖啡,感覺像是喝泥水,加了糖的泥巴水。
“知識分子?恐怕連百姓都不如呢!”李崇霄沮喪,“看看我們身邊的知識分子都在幹什麼。商學院的陶大寶,從小隻會割豬草的,七十年代到東方大學來讀書,他還不識字,人倒是挺聰明。現在不同了,在美國喝過一年洋墨水了。他學術的惟一目的就是證明政府的經濟決策是正確的。化學院引進的辛子晶,他呢,用十分鐘的時間完成了原本需要三到五年的試驗才能獲得的資料表。他捏造資料,發表論文。他學術的惟一目的就是生產純粹的學術垃圾。東方大學聲名狼藉,他呢,拍拍屁股,走人了!呵呵——倒是數學系的陳忠耀,十一年沒有一篇像樣的論文,不過,馬上當校長助理了,人家走官道了。”
“都一樣。看看我們文學院,戴一維寫出來的東西絕對以政治規範掛帥,那——哪裡是現當代文學研究,發表的論文像木乃伊一樣,說它是人,它沒有生命;說它不是人,它還有個乾巴的人形。就是個屍體!”尚金堂說。
“哲學院也是這樣。”朱劍銘嘆道。
“問題是,知識分子不寫不行啊!有人在後面記‘工分’呢!所以,異化勞動。知識分子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在生產什麼呢?已經沒有能力為自己的勞動負責。”李崇霄亢奮起來,“都說《紅樓夢》裡的妙玉是男不男,女不女,僧不僧,尼不尼。知識分子也差不多,人不人,鬼不鬼,官不官,商不商。”
“放鬆點兒,都這樣,到處都一樣。所以,安排好自己的生活是最重要的。”尚金堂說。
“你這可是犬儒啊。你啊,老尚,太好——”李崇霄笑了。
“好什麼?”尚金堂故意。
“好顏色唄。”朱劍銘哈哈大笑。
“我就喜歡顏色,誰不喜歡啊。能力有大小。我的能力不過是稍微強了那麼一點點兒。”尚金堂弔詭。
“吹牛吧,你!你已經栽在女人的手裡了,還不收斂!”李崇霄看著尚金堂,突然覺得他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按照《論語》,人生有三大坎:第一,少年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第二,中年時,血氣方剛,戒之在鬥,鬥就是與人爭鬥;第三,老年血氣即衰,戒之在得。老尚,你處在哪個坎上呵?”
“我不戒色,絕對不戒。等差不多的年齡,老了,做不動了,我都不戒色。我也不戒鬥,我們這一代人,不都是跟天鬥、跟地鬥、跟人鬥嗎?我要跟人鬥,其樂無窮!”
三人相視,莫逆而笑。
“泰戈爾有一句話,我很欣賞:讓最好的來選擇我。與其與他人鬥,不如跟自己的能力鬥。”李崇霄看著街景,若有所思。
“不過,劍銘兄最具有跟強勢爭執的精神。”尚金堂笑著看朱劍銘。
“哎——老尚,跟你打聽個人,穀雨時是你們院的嗎?”朱劍銘突然轉話題。
“是,副院長,出口轉內銷的,草包一個。要是在國外能待下去,他就不可能回國。他只會編幾本論文集,烏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