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收拾得很乾淨,房裡的擺設也很簡單:自己正躺著的一張床,床旁一張長方形的斑斑駁駁,還有不少凹坑的黑漆桌子,桌子下面一個大木頭箱子,桌子再過去是一個泛黑的很舊的木櫃子,應該是衣櫃吧,不大,大概一米六高,寬不到一米這樣。床的正對面就是一個正方形的窗子,窗格上糊著的白色窗紙泛著一塊塊暗黃色,甚至黑褐色。此時窗半開著,藍色洗得泛白的粗麻布窗簾被攏到一邊,用一條藏青色的的布條子繫著個蝴蝶結,窗前還擺著一個木條做的大繡架子和一個木頭做的包著藏青色舊棉布墊子的矮墩子。繡架上還放著應該是做了一半的繡活,安然此時坐靠在床上看過去也不是太清楚,花團錦簇的一片。
再看桌子上,一個針線簍子,一盞油燈,一面銅鏡子,還有一本翻開的書。
所有的屋什擺設都很老舊,但都擦拭得非常乾淨,擺置得很整齊。
安然拿起那本書翻了翻,竟然是一本藥理書,全部的繁體字。幸好啊,前世的安然大學一畢業就在一家臺資企業做了5年的總經理助理,那個臺灣老闆很博學,辦公室裡一個大大的書櫃裡滿滿都是各類書籍,90%的書是老闆從臺灣帶過來的,他每次回去都要帶很多書過來。臺灣出版的書都是繁體字,豎式從右到左排列的,安然起初看得很不習慣,頭暈,後來看多了也就自如了。
“小姐,您可別看書了,老李大夫說您傷了腦子,一定要好好休息的”秋思端了臉盆和一個缺了一小口子的粗瓷杯子進來。先遞過杯子讓安然漱口,又從床底下拿了個痰盂出來,安然把水吐在裡面。
秋思擰了棉巾幫安然仔細擦洗了手和臉。劉嬤嬤正好就進來了,端了一碗白粥和一小碟醃白菜,坐在床邊細細地喂安然
。那米一吃就是陳年糙米,還帶著淡淡的黴味,安然在心裡長長哀呼,但面上沒有表現出來,
乖巧地吃完了整碗米粥。心裡想著前世時爸爸說的話“有吃都是補”,好歹得先吃飽了,有力氣了才能想著以後怎麼能夠過得好一些不是?
用完了粥,劉嬤嬤和秋思也去廚房吃早餐了,安然才拿起桌子上的銅鏡端看自己這一世的相貌。13歲的臉蛋還沒完全長開,但已經可見小美女的風姿:小小的瓜子臉,秀氣烏黑的眉毛,亮晶晶的深邃的大眼睛,那捲翹的長長的睫毛真是安然的大愛啊,鼻子纖細而挺拔,小嘴像櫻桃似的粉嘟嘟的,唯一的缺憾是面板黯黃沒有什麼血色,明顯的營養不良,加上額頭上纏著的白色棉布條子,更加襯得人沒有精神。
安然把鏡子放好,輕輕闔上雙眼,調整了個舒適的姿勢靠著。
嗯,雖然環境不太好,但活了三十好幾的人本來隨著飛機失事就要去見上帝的,誰知竟然返回13歲這樣的花骨朵年華,還揀了一副美麗的外貌,前世的安然雖說不醜,可也稱不上漂亮,勝在氣質好,也只能算是耐看的第二眼美女。女人嘛,總是希望自己能更漂亮的。
接下來就要好好規劃一下這以後的生活了,安然習慣性地在心裡列出自己目前面對的一切狀況和自己的所有“資本”。認清環境的利弊和自己的資歷、優劣勢才能立足,直至站穩。這是每到一個新環境安然首先要做的事。
首先是冷家,在原身的記憶中,自己一直沉默孤僻,不討老夫人和父親的喜愛。老夫人不喜歡夏芷雲,對安然也只是淡淡的。至於父親冷弘文,基本上沒有什麼可回憶的情景,似乎從來沒有過什麼大手牽小手、摸摸腦袋、輕言教導、或者勸慰之類的親子畫面。而且來這莊子也五年時間了,完全不聞不問。冷家,是沒有任何可依靠的了。
然後是夏家,根據記憶中夏芷雲極少數的幾次描述以及劉嬤嬤時不時的嘮叨,大將軍王府在當朝還是極有地位的,兩代邊關大元帥,如今一門三將,除了夏紹輝這個大將軍王外,安然的三位嫡親舅舅中,兩位子承父業,都是身有軍功的大將軍,而最小的舅舅夏燁林跟當朝天子從小交好,幼時就作為太子伴讀進宮,如今雖然沒有明面上的官職,卻時常在御前行走,眾所周知皇上面前的大紅人。夏芷雲是夏家唯一的嫡出女兒,父母極為疼寵,兩個哥哥一個弟弟對她也是眾星捧月,極為疼愛。可是當年夏芷雲一意孤行,拒絕父母千挑萬選出來正在為他議婚的人選,執意下嫁冷家,傷了父母的心。雖然夏家還是為夏芷雲準備了豐厚的嫁妝,但之後來往越來越淡,加上冷弘文不斷抱怨大將軍王不講情面,沒有多給他提攜,一家人跟隨冷弘文到福城任職後,與京城的夏家更是幾乎沒有了聯絡。夏芷雲病著的時候,夏家倒是派人來探望過一次。
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