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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部分

正襟危坐的蕭縱,霍然睜開神光炯炯的雙眼。年近四十,不但不顯出絲毫老態,反而更充滿吸引力的五官,覆著一層不易被察覺的疑色。

令人詫異,他竟莫名其妙地,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

這對浸淫劍術多年,早就心如止水的高手來說,簡直匪夷所思。

但他確實感覺到了,微妙的,雖然僅有一絲,若有若無,卻如空氣中飄蕩的血腥味般,足以被敏感的人立即察覺出來。

蕭縱把目光移向仍然緊閉的通往內室的木門。

搖曳和洛雲已在裡面待了一段時間。

不知洛雲是否能活下來?

自己的劍心,真的越來越容易被動搖了……蕭縱低沉地嘆息。

自從搖曳和採鏘出現後,他就好像一座被找到缺口的城池,雖然苦苦堅守,想繼續像從前一樣,不理會浪費時間的俗事,讓那些人自生自滅,卻不得不一步步從追求劍道極致的陡途上中途無功而返。

若非搖曳強硬執拗地緊追不捨,最終逼迫自己承認對這女人的深愛,還把其餘的苦心轉而傾注到最有潛質的採鏘身上,蕭縱心裡明白,自己絕不會在夜裡看見洛芋芋發出訊號,就忍不住現身相見。

若沒有現身相見,也許就不會關注洛芋芋後來的行蹤。

若非如此,也許洛雲已經死於亂劍之下。

他是鐵石心腸的蕭聖師,他本該是無情的。

但再無情,又怎能眼看著一夜之間,這對母子同時損命?讓洛芋芋的屍身旁,再添上她唯一的親兒的屍首?

這畢竟,是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曾有肌膚之親的女子。

蕭縱站起來,走到平放著洛芋芋屍身的橫臺跟前,垂目凝看,喃喃道:「芋芋,是你的在天之靈在慫恿我這樣做嗎?我真有些佩服你。我向來就知道你是個倔強的女子,和搖曳一樣倔強。所以我始終不忍心殺你。若你不這樣倔強,我早就殺了你和你的兒子。我蕭縱一生中,只有你敢趁著我酒醉,糊弄了我一夜。」

他輕嘆,嘆不盡感傷。

「若沒有搖曳,恐怕我真會挑你……」

這痴心的女子對他的愛慕,和對他心愛女人的僧恨,是不分彼此的。

這一晚,洛芋芋已香消玉損,卻冥冥中似有天意般,逼得他不得不坦承從前,終於導致令搖曳魂斷神傷的一幕。多少年了……

也許一切,早在二十年前那個夜晚,就已經註定。

就像他,今夜之後,註定將虧欠搖曳更多,多到一輩子也無法償還。他這個蕭聖師,要一輩子對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揹負愧疚。

搖曳絕不會輕易算數,她是如此的高傲自負,深信自己是蕭縱的唯一。洛雲的出現,徹底創傷了搖曳。

知道蕭縱曾和別的女人生下子嗣,對搖曳對愛情這樣執著痴狂的女人來說,會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想到這裡,蕭縱驟然一凝,多年前的一段對話,閃電般在回憶中撕開一個血口,頓時身軀劇震。

「不好!」蕭縱一腳踢開木門,搶入內室。

目光觸及位於側邊的安置洛雲的大床,霎時僵硬。

洛雲仍然昏迷,平躺在大床上,身上衣褲都被脫光,傷處密密麻麻包裹著白色的紗布,刺鼻的草藥味,從他身上濃重地散發出來。

令蕭縱失去呼吸的,是搖曳竟也和洛雲一樣,毫無聲息地仰躺著。

她衣裳整齊,和洛雲並肩而躺,雙手平放,神態異常安詳。

這詭異的安詳,必定是剛才心驚肉跳的緣由。

她竟然,真的……

「搖曳。」他將宛如睡著的搖曳抱起來,審視這熟悉的臉龐。

搖曳臉上輪廓,如筆墨畫出的優美曲線絲毫未變,還如從前那樣,帶著毫不掩飾的傲然。

她緊閉著美麗的眼睛,睫毛濃密地覆在眼瞼上,唇邊猶帶一絲傷痛而辛辣的譏笑,彷彿即使世上最珍貴的東西送到她面前,她也不屑一顧。

這世上值得她傾心的東西本就不多。

胎痣似的殷紅一點,驚心動魄地浮現在她的眉心正中,若不留心,會以為她是在睡前,仔細地用紅脂打扮過。

蕭縱用指尖在那點殷紅上試探性地一掠,心如鉛墜。

彷彿失去一切的哀絕,驀然漫滿蕭縱體內五臟六腑。

他認得此物。

當日將此物的名字和毒性告訴自己的,正是搖曳。

「它叫美夢依舊,是我故鄉所產的一種秘毒,能使人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