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賢妃,“這是什麼地方,耀哥兒還病著,你——”
誰知她尚未說完,就被梅賢妃用力推了一把。
梅皇后萬沒想到梅賢妃敢對她動手的。梅賢妃雖然自小就爭強好勝,但也不過是嘴上官司,從未動過手。更何況她做皇后多年,即使袁太后都不曾當面對她有這般舉動,因此猝不及防之下,竟被梅賢妃推得直向後倒去。
此時捧雪還在皇次子床邊,捧月正捱了一耳光猶在昏頭昏腦,其餘宮人離得遠,皆來不及上前阻攔或攙扶,一片驚呼聲中,梅皇后仰倒下去,後腦重重磕在了一旁的桌角上。
梅賢妃是氣昏了頭,直到推倒梅皇后,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看著梅皇后倒在地上,她怔怔站了一瞬,才失聲大叫起來:“姐姐,姐姐!”
捧雪直撲到梅皇后身上,伸手要扶她,觸手卻覺梅皇后腦後一片溫熱,竟是染了滿手的鮮血,頓時發狂般大叫:“太醫快來!娘娘不好了!”
長春宮裡亂成一團的時候,皇帝正在寧壽宮一處偏殿之中。
這裡以前據說就是皇帝的生母曾經住過的地方,自從袁太后從皇后升為太后,無需再安排宮女侍寢先帝,這些年就一直閒置了下來。
一間房子,若是長久沒什麼人住著,即使收拾得整齊,看上去也總是少那麼點兒人氣,透著一股子荒涼勁兒。
袁太后就坐在偏殿之中,眼前擺著敬親王已經冰冷的屍體。伺候敬親王的宮人戰戰兢兢跪在一邊,講述了袁勝蘭是如何帶了飲食過去,她們又是如何仔細檢驗,可袁勝蘭卻將毒下在那一套瑪瑙碗上,以至於敬親王與袁勝蓮一同身亡云云。
皇帝站在偏殿門口,默然地看了一會兒。
“皇上——”宮人看見皇帝,彷彿看見了一根救命稻草,連忙往門口跪行了幾步。她奉袁太后的命令要“仔細照看”敬親王,卻仍舊讓敬親王被毒死了,袁太后焉能饒得了她?倒是皇帝這裡,敬親王死了對他是件大好事,說不定會看在她“失職”的功勞上,抬抬手保住她的命。
袁太后彷彿沒聽見皇帝來了。事實上,就連這宮人方才所述敬親王被毒死的過程,她彷彿都沒有聽見。她的全副心神都放在敬親王身上,身周的一切彷彿都不存在一般。
皇帝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才開口道:“袁昭儀如今禁在景陽宮,母后要如何處置?”
袁太后彷彿大夢初醒一般,慢慢抬起頭來看了看皇帝:“皇帝好福氣。自己不好動手,自有人替你動手。”
“袁昭儀是母后的侄女,原是該向著母后的。”皇帝淡淡地道,“朕也不曾想到,她竟會如此仇恨母后。”
袁太后眼角肌肉抽動了一下:“那個賤婢——”雖然只有短短四個字,卻像是在牙齒間狠狠咀嚼過一般,帶著血似的擠出來,無比怨毒。
“想來這也不過是報答母后送她的黃芪紅棗茶罷了。”
袁太后對此毫無觸動:“讓她進宮盡享尊榮富貴已是運氣了,難道還想要做太后不成?”
“母后果然是夠狠心。”皇帝扯了扯唇角,眼中卻毫無笑意,“若不然也不能就把自己的孫兒從牆頭上扔下來。”
袁太后大聲冷笑起來:“孫兒?你是善春那丫頭給先帝生的,與我有何關係?你的兒子,也配做我的孫兒?”
她的頭髮早已散亂,似乎只在這幾個時辰之間就又花白了許多,以至於現在看起來竟完全是個老嫗模樣了。
敬親王一死,袁太后彷彿連表面上的那些客氣也不肯再維持了,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皇帝看著她,目光中露出些傷感,但轉瞬即逝:“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多說了。袁昭儀毒殺先太子之子,即使是太后的侄女,亦是罪責難逃。謀害皇族,袁氏一門皆要問罪。承恩公府雖是太后的母家,但既同姓連宗,亦不可不罰。著削爵,餘者一族,皆抄家流放。”
袁太后猛地抬頭:“袁勝蘭那賤婢殺人,與我母家何干!”
“朕方才已說過了,同姓連宗,如何能說無干?”皇帝神色冰冷,“朕未以謀逆之罪誅連,已然是寬容了。”
袁太后呼地就想站起來,可坐得太久腳下發麻,才一起身就在打晃。旁邊一名侍衛閃身上前,輕輕一推,就將袁太后推得重新跌坐了回去。那侍衛也不退回去,反而將腰間佩刀抽出,就站在旁邊緊盯著袁太后。
“你,你好——”袁太后瞪著皇帝,兩眼通紅,似乎能流出血來。但此時此刻,她已一敗塗地,即使是目光怨毒,也不過像一條苟延殘喘的老狗,再也無力傷人了。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