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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殿門被推開,“吱啞”如撬棺材的聲音。我微眯著眼看過去,承陽一身風塵僕僕地站在那裡。

右手捏著的竹管還升騰著煙,我移近唇邊吸了一口,張開唇,一圈圈菸圈妖嬈地飄搖出去————他一直驚愕地看著我。

他這樣個樣子,讓我想起蓬蓬,她第一次在“湖錦”看見我海量地和人斗酒就是這個模樣,好象不可思議,又有些驚亂與擔憂。蓬蓬是個孤兒,我供她讀書一直到她今年考上大學拿獎學金。

“習享,我一定好好讀書將來賺很多很多錢,讓你開上比那好十倍的車!”

這是蓬蓬十歲那年,站在病床邊看著一隻腿被吊起牽引的我無比憤憤加認真的一句話。那一年,我十八歲,日子過的相當糟糕,外婆逝世,我又被一隻沒眼睛的奧迪給撞了,於然他們把對方車主的瓢兒都開了,還惹了官司,反正亂七八糟。後來,那一年什麼事兒都慢慢淡忘了,到是蓬蓬這話怎麼也忘不了,因為小丫頭確實出息,那讀書神的————蓬蓬是個神童。

眼前這個,也是個神童。

他比蓬蓬還小五歲,可過的日子比蓬蓬要複雜多了,心眼子也多,想起來,也可憐吶———我看著他走近,看著他在我身旁蹲下,撫摩著我的臉龐,然後,抱住我的腰身偎進我的懷裡,

放下竹管,我摟著他,

“我身上多臭,你不嫌棄吶,”我輕笑著說。怎麼會不臭?吃喝拉撒就這麼點小範圍,不臭腐了才怪,

他抱著我更緊了緊,頭在我懷裡磨蹭著搖了搖,“這是什麼,你吸進去不難受,”

“怎麼會難受,其樂無窮呢,”我舒服地曲起腿,溫暖地把他又摟了摟,頭靠在他額角邊,“那裡面是碾碎了的紅花莽草,它真有上好的味道,香味純正,潔淨不雜,煙氣粒子細微溼潤,感受如一下子滑過喉部,舒適極了,”

“你真奇怪,那樣不起眼的雜草你都能整出這樣的吃法兒,”

我莞爾。這個時空的人不識菸草,是幸運還是不幸呢,但對老子而言,絕對是天大的一幸!

我揀起竹管懶懶地將裡面的灰燼敲在地磚上,然後在上面畫著圈兒,

“承陽,給你講個故事吧,”他撐起身子望著我,“好啊,”饒有興致,

我微歪著腦袋,竹管,還在地上悠悠滑著圈兒,

“有一位神秘老婦人,來到王的面前要賣給他9本書。她說神的啟示全在這些書中,所以十分昂貴。王見她索要金額巨大,覺得她簡直是瘋了。老婦人生氣了,把其中3本扔進火中,剩下的6本仍索要同樣的高價。遭王傲慢的拒絕後,她又把3本書扔進火中,說那最後3本的價格和剛才一樣。王驚呆了,連忙付了9本書的價格買了3本書。老婦人拿到錢後立刻消失了。所以,”

我抬眼睨了他一眼,“什麼不起眼的東西都是有價值的,就看你怎麼利用它的價值,這草是個好東西,我只是善加利用了它罷了。”

他望著我,目不轉睛。突然,一把抱起我,長長的鐵鏈拖的“嘩啦啦”響,

“佛隅,你也是個好東西。”他那眼中的神采真是如獲至寶,“羅祥!羅祥!快解開鎖!”

羅祥小跑著進來俯趴在地上開啟了鐵鎖。

他抱著我一路走出大殿,我這才發現殿外跪著全是他的將軍們,俱是風塵僕僕才下戰場的模樣。原來,他這三天又去攻城掠奪,可老子沒興趣管這,我還沉浸在剛才那個小故事收穫的效果上,不錯,老子確實是個“會充分利用某些價值”的油子,沒正經好好上過幾天學,可並不意味著老子不愛看書,和古人作法,就緊著肚子裡的這點存貨了。

他的生辰其實前幾天早過了,禮品從四面八方湧進這座戰敗的霍邑小城,足見這位小爺“一戰成名”後的影響力。難得是,他頗能做到“榮辱不驚”,一切行事依然低調平和。他把自己的生辰賀禮都賞給了為他這次打下勝仗的將士們,連他父皇賜給他的一對“吉祥如意”稀世罕玉,他親手戴在了第一位破城而入的將軍脖子上。

我也得了他一件東西,確切說是項大工程,他在霍邑府邸開闢了一池荷花。老子也覺得著實不可思議,古人的權勢能開天闢地也不能全為假話。這荒埋之地一池賞心悅目嬌荷,他用了一個“隅”字做名。

然,老子卻不是個風雅之人。

看到這一池荷蓮,我想到的只能是咱這腳上如今還套著的腳鐐的那隻鑰匙,它還沉在長明湖底不見蹤影。老子的自由就禁錮在這池看似純美的嬌豔裡,一如眼前人。